第156章 第 156 章(1 / 2)

初霽早已料到祁鎮會受到攻擊,但她沒有料到這種場麵。

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程氏未倒時,世家們乖乖聽程氏的話。初霽上台後徹底放養。西南世家們瑟瑟發抖了一陣,發現初霽竟然不乾涉也不打他們。

時間一長,他們個個都覺得自己很行,下個程氏非我莫屬。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這次來了四頭虎,獵不到獵物,就咬自己人吧。

初霽和成沛一起下了城牆,陷入沉默。

“原本,計劃是什麼來著?”一個噬靈族人問。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道破空之風,白色發帶飛揚。

未見人,先聞聲。

“人在何處?”來人聲如春破冰泉。

初霽轉身,看著麵前白衣少年,仰天長歎:“黎望潭,你來晚了。”

黎望潭微怔,臉上閃過一絲焦急,但看見周遭眾人皆無事,祁鎮也沒有絲毫被入侵的跡象,不禁疑惑道:“難道他們有什麼斂息術,早已混入祁鎮?”

成沛扼腕歎息:“太晚了。”

黎望潭神色更加凝重:“不慌,我有方法識破。”

初霽:“你再來晚一點,他們就要自己解決自己了。”

黎望潭:“?”

他登上城牆,初霽給他指了指遠方。黎望潭目力極好,一眼望過去,那四人中已經倒下兩個。

程仕閉著眼,嘴角淌血,清音鈴破碎,已經一命嗚呼。

郎詔半跪在地上,手指顫動,仔細看,依然有源源不斷的毒蟲鑽出地麵。

樂家主麵色發黑,嘴唇烏紫色,但依然拔劍越戰越勇。

“他們幾個都是哪家的?”黎望潭問,“我記得郎詔是薛凝的人,但其他三位從未見過。”

初霽:“程仕是殷陽程家,其他兩個載龍潭連城七家的人,手持銀矛的是陸家主,那個樂家,我也沒有見過,但薛凝好像和他交好。”

說完,她又補充道:“那種特殊的交好關係。”

黎望潭看了她一眼,暗暗和看過的資料對上號。

遠方打鬥聲越來越近,陸家主的呼喊從外麵傳來:“初鎮長——我看到你們了,我提程仕頭顱來投誠,我陸家願意依附您,請您救救我。”

成沛舉起靈弓,瞄準陸家主,一根熠熠生光的箭架在弓上。

“他也重了毒,還要應付樂家主,快到強弩之末了。”

黎望潭:“我們是否要救他?”

初霽冷眼道:“我救樂家主都不會救他。此人心思太多,遇到危難,首先想如何殺了同伴,從敵人手上牟利。今朝他這麼對同盟,明日他就會這麼對我。”

成沛:“那我們殺了他得了。”

初霽不介意:“隨你們處置,但郎詔要給我留下。”

於是,半個時辰後,陸家主、郎詔和樂家主被五花大綁,押進了初霽槐花小院裡

樂家主蠱毒入腦,麵黑如鍋底,初霽仿佛看見一個非酋,耳朵還流著血。

郎詔眉眼低垂,沉默不語。

陸家主掙紮著,嘴裡大喊:“我來投誠,為何綁我?”

嘭一聲,他被成沛踹了腦袋

成沛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安靜一點,我們小初鎮長膽小,你彆嚇著她。”

初霽:“……”

陸家主喘了兩口,眼底劃過陰毒的恨意,抬眼看向初霽時,卻笑得比誰都真:“聽說陸東在您這裡,他是我陸家人。我一向待他很好。”

初霽微笑:“在薛凝追殺他時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陸家主嘴角一僵。

初霽:“嘶……要不是你提醒,我都不太記得了。好像我去連城時,你們陸家也派人追殺過我。”

陸家主看穿了初霽就是想玩-弄他。

深知無望逃脫,他破罐破摔,破口大罵:“你不就是仗著手裡有點人嗎?你給我等著,一個時辰內我們沒有戰報傳過去,就會有更多修士過來,你個臭——”

“——嘭。”

他再次被踹了腦袋,這回是黎望潭。他修為比成沛更高,一擊之下,陸家主徹底暈了過去。

“口無遮攔,完全沒有一家之主的風範。”黎望潭垂眸,看陸家主與看死人無差。

他掐訣念咒,靈光一道,鑽入陸家主丹田。

陸家主悶哼一聲,哇的吐出一口血。他攥著的銀矛寸寸龜裂,化作一攤銀屑,散落滿地。

青竹流水火焰與泥土翻滾,五行輪轉一遭,陸家主塵歸塵土歸土,連根頭發絲都不見了。

樂家主和郎詔都啞了似的,定定看向初霽。似是沒想到,她們真的會殺人。

更沒想到,三十年來叱吒風雲,說一不二的陸家主,死無全屍。

初霽瞥了眼黎望潭,感覺他真生氣了。

但她麵上臉上波瀾不驚,甚至還抿了口茶:“這姓陸的,說的可對?”

樂家主趕忙點頭:“是的,半個時辰內不傳戰報,會有第二批修士來支援。”

初霽:“你們的魁首是薛凝?”

樂家又瘋狂點頭。

初霽起身,走到一直閉目沉默的郎詔麵前。

這位依附薛家主為生的男侍容顏秀麗,身長如柳。

他隻有練氣修為,但身懷蠱蟲,初霽不敢小覷。

郎詔被五花大綁,卻麵不改色,聲音平靜:“初鎮長不必把我看得太重要。我家主鐵石心腸,不念舊情,我被您劫持,在她心中,就成了廢子。”

初霽抱臂:“那你為何追隨她。”

“起初,家主滅我滿門,毀去我修為,將我貶作男侍折辱。後來……”郎詔展顏一笑,“下仆愛慕家主罷了。”

眾人:“……”

這話說得好瘮人。

初霽嘴角抽搐,她不信郎詔不想殺薛凝。

成沛望向天邊:“看這架勢,等會就有一場苦戰了。”

黎望潭眼底浮現笑意:“好歹讓我有點用。”-

長瓏,建木宮外,佇立著十道身影。

陰雲中醞釀著下一場暴雨,為首的段家主沉默撐著傘,望著昏暗的宮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依舊靜立,卻有人耐不住了。

“段家主,這神女人呢?往年不都提前兩個時辰到建木宮?”

段家主:“不急。”

薛凝眯了眯眼,總感覺有地方出岔子了,她下意識想掏出紫金缽,看看神女人在何處。

但手伸到一半,猛地想起,她的紫金缽已經被初霽打碎了。

距離神木大典還剩一炷香,建木宮四周溢滿了金色光點,大殿要開啟了,但神女依然沒有出現。

質疑聲湧起,段家主雙唇抿成一條直線:“等等,不急。”

“不急什麼?你不是說神女在大殿中齋戒沐浴嗎?這幾天我為何沒看見她身影?”

“你現在告訴我們,今年沒找到神女,那還來得及!”

段家主:“找到了。”

終於,蕪安城主再也忍不住:“你實話實說吧,神女其實逃跑了。”

頓時人群徹底炸開:

“你有什麼毛病,為什麼不早說?!”

“耽誤我家中事務,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段飛白,咱們多少年的交情,你就這麼糊弄我?”

段家主舉著傘,指尖發白,最終歎息一聲:“那個神女是殷陽城主,初霽。”

此話一出,剩下八個位高權重的城主家主猛地停下,吃了蒼蠅一般,望向段家主。

“這……這。”

段家主閉了閉眼:“沒錯,她隱姓埋名來此。騙了我還騙走建木枝。”

眾人皆啞了。

如果是這樣,那也沒辦法。

那可是毀了程氏的初霽。

薛凝仿佛早就知道,淡淡嗤了一聲。

“但你也不應該騙我們!”一位城主道。

段家主凝眉,語速加快:“可她拿走了建木枝!我翻看過建木秘卷,建木大典一旦開始,她很可能被神樹召來此處。我之所以不告訴你們神女跑了,就是怕你們轉身離開。萬一建木大典成功,你們豈不是要懷疑我獨占建木?!”

薛凝忽然邁步,第一個走進建木宮,衝到祭台之前,抄起台上象牙金刀:“那還等什麼?一旦她出現,我們就刺傷她。大家撐她不備,合力將她逼到建木上,隻要鮮血觸碰了建木,那一切與往年無異。”

段家主猶豫地瞥了薛凝一眼:“好。”

於是眾人起了天羅地網,手持法器,靜靜等待。

薛凝眼底閃動著興奮。

初霽,初霽。

這一次見麵,就完全不同了。

她曾是內定的神女,與建木有過短暫溝通,在場十人中,她最熟知建木。

建木宮是她的主場,這一次,她絕不可能敗給初霽!

祭台上,最後一根線香燃燒殆儘,火星熄滅的刹那,周遭傳來古怪的聲響,像千萬片葉子一齊從枝上迸發,建木宮石頂上,刻畫繁複的古老花紋爆出一道絢麗金光,照在建木祭壇前。

光芒太過刺眼,眾人慌忙以袖遮蔽。

待金光散去,大家看見眼前場景時,錯愕不已。

被建木召喚的人,哪裡是什麼殷陽城主初霽,分明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

她緊巴巴攥著袖口,一雙烏靈靈的眼中透露著迷茫,頭頂上一朵小花苞抖了抖,縮進頭發裡。

成漪左右環顧,她身邊是手持金刀的薛凝,右邊是一群陌生修士,各個拔劍對著她,外麵還有一層大陣,散發著股股殺意。

段家主一臉茫然,出了什麼岔子,神女不是初霽嗎?

他沒看錯吧?

成漪左右環顧,看到背後的建木時,她閉上了嘴,發白的小臉平靜下來,慢吞吞道:“你們找我做什麼?”

段家主心中不斷升起懷疑,以神識探去,發現這小姑娘的確是神女,她身上那股屬於建木枝葉的草木氣息,絕不會騙人。

一道急不可耐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她是神女嗎?是的話就趕快了!建木不等人。”

段家主猛地驚醒回神。

是啊,管她是誰,隻要是神女就行。

他蹲下身,對成漪露出一個笑:“小姑娘,叔叔讓你幫我們一個忙。”

成漪看著他,抿住嘴巴,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