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 167 章(1 / 2)

初霽和毛薔都一愣:“你來什麼?”

俞安玉看著她們,頓住幾息,笑開道:“出賣皮相。”

“??”

三人重新下了靈舟。

門外大雪堆積,十米以外視線模糊,隻能隱隱約約瞧見一對紅色燈籠掛在俞家門口,不論風如何垂,皆靜垂不動。

“若是俞城都這般冷,到了北境,那該有多冷啊。”毛薔說,“我們是不是該準備點火爐。”

“李伯說北境的環境不能用常理解釋。”初霽瞥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修士了,怎麼還怕冷?”

毛薔嘻嘻笑了笑。

三人轉眼來到俞家門口。俞安玉上前,咚咚咚敲了大門三下,低眸立在門前,似在回憶什麼。

吱呀一聲,紅色大門開了,門房露出不耐煩的臉:“不是說了,俞家祭——”

他一眼看見門口的俞安玉,整個人恍惚起來,話都說不全了。

俞安玉麵無表情,望著門房,片刻後,笑得春風如麵:“你不請我進去?”

門房“啊啊”了兩聲,沒答應,俞安玉徑直從門房和大門的縫隙間,側身而過,信步走入中庭。

還招呼初霽和毛薔進來。

三人都沒想到俞安玉如此自來熟。尤其是門房,立刻反應過來,衝著俞安玉喊:“休要往裡走!照壁後有我俞家大陣,膽敢隨意亂闖,將你頃刻間打得灰飛煙滅。”

他渾身警惕,像一隻無可奈何隻能炸開的紙糊獅子。

話音剛落,俞安玉回眸瞥了他一眼,靴尖踏入大陣。

誰知大陣就和死了一樣,沒有半絲反應。

初霽和毛薔停在大陣前,俞安玉熟視無睹:“放心,進來吧,他在騙你們。”

門房氣得臉色發青,卻也無可奈何:“你、你!”

要不是俞家今日祭祖,家中修士全部齊聚祠堂,也不會隻剩一個門房留在外麵,讓這群人趁虛而入。

他猛地拍碎腰間傳訊令,一道紅光嗖的飛出,直直飛向俞家祠堂。

在漫天飛雪間點亮一抹長虹。

此時的俞家祠堂,風雪寂靜。

周遭天氣有多惡劣,此處便有多安逸。

絳紫色的屋頂上,積雪厚絨絨,像一片白色蘑菇。

在祠堂門口,一樹耀眼的紫薇花在冬日靜靜盛開。

俞家主站在紫薇前,喃喃自語道:“兄長,紫薇都長得這麼高了,你還好嗎?”

周遭人皆不敢說話,這顆紫薇樹,俞家主的兄長離去前親手所植,如今已過去一個甲子有餘。

每年今日,俞家主都會祭祀她兄長。

家主也不是沒去找過兄長,可俞家地處北城,俞家主的兄長也行跡不定,但以前好歹會傳回一兩聲消息,這些年來,竟是消息都沒傳回。

“家主,請節哀。”

俞家主靜默不語。

忽然,天邊亮起一道長虹。

俞家在場所有人神色一冷:“有敵來襲?”

“是誰?”

他們嘩啦啦抽出法器,一時間堂中氣氛緊張,尤其是俞家主,她手持一支嬌豔欲滴的玉瓊花,向門口看去。

“何人亂闖!”

厚重的院門推開,露出初霽一行人的身影。

俞安玉打頭走在前麵,一步在雪地間踏出一個印。

俞家主瞳孔驟縮,眉間怒意頓消,神情大變。

初霽撣去衣上落雪,看向俞家祠堂。

靈堂前,一尊小小的塑像擺在最前麵,雕刻的少年麵如春英,和俞安玉比起來,不能說毫無差彆,隻能說完全一致。

但塑像畢竟沒有活人生動,初霽眯了眯眼:“那是你爹?你兒子?不會是你吧?”

要不然怎會擺在靈堂?

俞安玉:“……”

俞家主顫聲道:“阿兄!?”

俞安玉笑了笑:“十二妹。”

眾人看看俞家主,再看看俞安玉,滿眼不可思議。

俞家主淚如雨下,忽然一個飛撲過來,一把拉住俞安玉雙手:“你不是死了嗎?”

俞安玉:“……”

他就知道。

他還沒死呢!

餘下的俞家人依然滿頭霧水,不是說俞安玉死了嗎?

那俞家主的家主之位……

但看俞家主和俞安玉兩人,又似真心兄妹情,眾人一時拿不準主意。

畢竟今日是當年俞安玉離家之日,家主年年都要祭拜紫薇花,都快把今天當成忌日了!

忌日當天,死去的人回來,想想有點瘮得慌。

滿堂死寂,俞家主拉著俞安玉的手,臉上淚水猶未乾:“這是我五哥啊,俞安玉!他回來了!”

眾人一愣,紛紛撩起衣袍,齊聲下拜,漫天回響著隆重恭敬的歡呼聲:“叔祖!恭喜您沒死啊!”

“叔祖終於回家了!”

人群中一個少年鑽出來,湊到俞安玉身側,雙眼冒星星:“叔祖,我是你的孫子輩的!我爹聽著你故事長大的!對了,你要有重孫子了!”

初霽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俞安玉深吸一口氣:“你陰我解釋,我沒有那麼老……”

俞家主含淚道:“我孫子就是你孫子,阿兄,你也是做爺爺的人了。”

俞安玉:“然而阿兄並不想要孫子。”

俞家主一頓,緩緩看向初霽。

然後所有人都追隨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這兩個俞安玉帶來的陌生人。

她何德何能讓俞叔祖連家都不認了!?

他們打量初霽,這個女修容貌生得不錯,修為應在金丹大圓滿或元嬰初階,但僅僅如此嗎?

俞叔祖當年可是名動俞城的大人物,就連北境的祭司,也派人來向俞安玉求親。

想和俞安玉結成道侶之人,實在太多了。

她到底是誰?

俞安玉風輕雲淡:“我救命恩人。”

“?!”眾人當場表演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恩人請上座!”

初霽:“……”

四把厚重古樸的嵌金絲烏木椅放在中庭。

俞家長老分列在四周侍奉,初霽四人落座後,俞家主忍不住問道:“阿兄這次會一直留在家裡嗎?”

俞安玉緩聲安慰她:“暫時不回,十二妹你放心,你都做家主這麼久了,我不會搶的。”

俞家主眼波微動,淚水奪眶而出:“阿兄你怎能這麼說!雖然我是有點擔心,但這些年,我也是真心盼望你回來的。”

俞安玉笑了笑。

初霽抿了一口茶,俞城的冬茶喝著有股牛肉湯的味道,她忍不住多喝了好幾口。

就聽俞家主拉著久彆重逢的兄長道:“阿兄,你如今在哪裡,都在做什麼?”

“近來在西南悟德院門口打雜。”俞安玉平靜道。

俞家主微微一愣:“打雜?”

周遭俞家人亦目瞪口呆:“打、打雜?”

他們猛地反應過來,打雜可能隻是笑稱,比如看護珍貴法寶,不世神兵利器,這等身居高位之輩,有時也好會稱呼自己“在打雜”。

以俞安玉的修為和能力,不可能真如凡人散修一般。

俞家主遲疑道:“那是,在打什麼雜?”

俞安玉看了初霽一眼:“負責登記上門人姓名,每人收取十塊靈石報名費。”

“???”

俞家主胸中升起一股不平。

眾人徹底傻眼,這是真的打雜吧!

那悟德院是什麼風水寶地,竟敢讓俞安玉做這中凡人才做的事?

不說大材小用,分明在折辱俞安玉!

真是氣煞人!

俞家主忿忿道:“悟德院屬實無德,既然阿兄逃回來了,妹妹便替你撐腰!我們殺上悟德院,將那掌院的胖揍一頓,為阿兄出氣!”

她起身對初霽和毛薔說:“二位之前也在悟德院……”

毛薔:“……維修船隻?”

眾人群情激憤,一呼百應,發誓要給悟德院掌院一點顏色看看。叫此人知道,俞家不是好欺負的。

俞家主點點頭,已然認定悟德院是什麼邪惡勢力,而初霽三人定是被掌院捏住把柄,奴役壓迫多年,才逃出生天。

她看向初霽,道:“您也是打雜的?”

初霽放下茶盞,眨眨眼:“我是悟德院掌院。”

“…………”

四下陷入一片死寂-

俞安玉解釋了來龍去脈,誤會終於澄清。

得知三人要去北境,俞家主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還立即找了家中所有記載北境風土人情的書,

北境蠻荒,一般人不能隨意進出,但北境人有時能出來,與俞城修士做交易。

“北境人大致有兩類修行方式。但他們都信奉萬象之靈。”俞家主道,“你們看見的大多數北境人,都修習禦獸術。”

和初霽:“比如養羊?”

俞家主笑了:“你怎麼知道,不愧是悟德院掌院,見多識廣。他們孩子的出生時,族中人先請恩萬象之靈,為一直羔羊賜福,從此孩子就能用那頭羊練習禦獸術。等到成年後,他們養狼。與狼並肩作戰。”

初霽點點頭,看來先前遇到的那小孩,並非不能修仙,隻是法門與大眾不同而已。

實際上,那孩子前後言語有點矛盾,但初霽自己出門在外都說話三分真七分假,讓人琢磨不透。

這才是正確的生存之道,否則早就被人騙得骨頭不剩。

初霽接著往下聽。

俞家主:“除了修習禦獸術的,第二中修士極其少見,卻最可怕。”

“碰見這中部族,你們一定要小心。他們修為詭異莫測,不能用常識解釋。如果你看見一個北境修士不養狼,那最好彆和他們打交道。”

初霽疑惑:“是什麼法門?”

俞家主諱莫如深:“說來有點邪門,他們可以人人都是出竅期,也可以人人都是練氣期。”

初霽:“我不懂。”

俞家主苦笑:“我也不懂,但那些部族數量稀少,尋常人不會輕易遇見,就算遇見了,隻要不招惹,就沒事。”

初霽點點頭。

俞家主扭頭對俞安玉道:“阿兄,你當年將法器留給我,才險些慘死他鄉,這次你一定要帶走。”

俞安玉笑了笑:“給你也無妨。”

俞家主蹙眉,取出懷中嬌嫩的玉瓊:“我已有了新法器,當年危機也早已解決,你法器留在我身邊也無用。再說北境凶險,你可彆拖累初掌院。”

“……”親妹妹?

俞安玉視線掃向院中紫薇樹,向它伸出手。

紫薇樹忽然煥發點點星辰,從一顆大樹,縮減成一枝盛開的紫薇花,落入俞安玉掌心。

他瑩白如玉的手襯著紫薇花,更顯得人生動貌如春英。

初霽還從沒見過俞安玉施展功法:“我還以為你不能再做修士了。”

俞安玉不願初霽看低他,道:“我何時不行了?叫毛薔與我喂招,你便知曉我到底能否駕馭靈氣了。”

初霽:“好啊!原來你一直在劃水。從今天起你來打。”

“……”

維護完靈舟後,初霽動身前往北境。

她想聘請一個俞家人做向導,便問:“誰是最熟悉北境的外人?”

俞家主:“要論熟悉,那必然是魔尊最熟悉了。”

初霽:“?!”

她立刻打開曲線連接符,聯係荊恨月,果不其然,沒有回聲。

俞家主:“但請他不現實,請我做向導,是另一中好選擇。”

“你就算了。”俞安玉按住她,“你好好管著俞家。”

俞家主也沒真想一起去,家中事務的確繁忙,但北境凶險,每年不知多少人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