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1 / 2)

天色灰蒙蒙的,積聚著烏雲, 暴雨隨時都會落下。

布滿消毒水氣味兒的病房裡, 宋宸安靜地躺在床中央, 蒼白的小臉兒上,眼皮微闔, 濃密的睫毛隨著呼吸顫動。

冰涼的針頭插入手背薄薄皮膚下的血管裡, 藥液順著吸管滴入。

宋宸沉睡著,對外界一無所知。

陸寒川坐在旁邊,手裡翻動著助理剛拿到的檢查報告單, 最後一頁清楚地寫著妊娠5周。

小孩兒沒有騙人, 在他單薄的身體裡,有一個小豆丁正蜷在爸爸的腹部,安靜地成長著。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醫生也很經驗。再三確認, 病人真的是男性,直具備男性器官,並非雙性。

男性懷孕,令人聞所未聞, 見所未見。

但宋宸的確是懷孕了,身體裡長出一個類似子宮的腔囊, 孕育著已經五周的胎兒。

主治醫生立馬翻閱了所有典籍, 最後成功找到一則類似病例, 幾年前在y國, 也有一位男性懷孕, 順利產子。

既然有先例,那就沒有那麼令人震驚了。

在陸寒川的要求下,為宋宸做檢查的醫生們都三緘其口,將此當做秘密留存在心底,不會傳播出去。

潔白的病床上,宋宸安然地沉睡著。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助理走進來,附在陸寒川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後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陸寒川坐在床邊,伸手替小孩兒將被子掖好,又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這才離開房間。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剩下宋宸熟睡的呼吸聲。

醫院走廊的最後一間屋子裡,陸明德背著雙手立在窗前,混濁的雙目裡布滿了哀思,像是在回憶過往。

陸寒川滑動輪椅進入房間,輪子在地板上滾動,發出細微的聲響。

“你太衝動了”陸明德轉身的同時,痛心地厲喝了一聲,“要是被他們發現怎麼辦”

陸寒川搭在輪椅上的手指敲了敲,薄唇微勾,臉上露出漫不經心地笑來,“他們早晚有一天會發現的。”

“寒川,我知道你忍耐得夠久了,可還不到最佳時機,你千萬彆因衝動壞事。”陸明德沉歎了一口氣,緩緩挪動站久後僵硬的雙腿,到沙發上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那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切莫壞了大事。”

陸寒川沒說話,深眸裡浸潤著冷光,將手裡的檢查報告遞過去。

不知道小兒子這是何意,陸明德疑惑地接過後,順手翻了兩頁。

妊娠五周幾個字,像一顆驚雷在頭頂炸響,耳內轟鳴不斷,那一瞬間,陸明德什麼都聽不到了,抓著紙張瘦骨嶙峋的手指,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之前他聽說宋宸懷孕的時候,並沒有認為是真的,還以為是小兒子扔出來的煙霧彈,目的是為了騙那些人,所以他才帶著東西上門,以讓事件變得更真實。

萬萬沒想到,懷孕這件事並不是計謀,而是真實存在的。

新生命的到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此刻陸明德卻激動不起來。

未出生的胎兒,以及懷孕的母體都是脆弱的,也會成為牽絆著陸寒川的軟肋。

如果那些人一旦知道了宋宸和他肚子裡胎兒的存在,一定會動手將其扼殺。

陸寒川的血脈,是不會被他們允許存活在世界上的。

陸明德的胸膛起伏,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檢查單上的黑體字,好半晌才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粗糲的聲音“這個孩子,你要留下來”

如果沒有任何危險,陸明德會歡欣鼓舞地迎接自己孫子的降生,可眼下形勢緊迫,一旦宋宸留下肚裡的孩子,那他勢必會成為那些人動手的目標。

“不必擔心,我會保護好他們。”從一開始,陸寒川臉上的表情就很淡定。

令陸明德想起來就寒栗的那些人,在陸寒川眼中,不過是可以輕而易舉捏死的螞蟻。

他坐在輪椅上蟄伏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那些人出手。

宋宸和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會成為他的累贅。他會將自己的家人,護在羽翼之下,誰也傷害不了。

從小到大,陸明德對自己這個小兒子的倔脾氣是深有感觸的,知道一旦他已經決定的事情,自己說什麼都不會改變,便也不再嘮叨地勸說,惹人嫌。

陸明德將檢查報告單遞回給自己兒子,又問“宸宸他還好吧”

眼神暗了暗,陸寒川沒有說話。

心裡的懊悔宛如翻滾的浪濤,瞬間將他的心緒淹沒。

如果早知道小孩兒懷孕的事是真的,絕不會放任他在外麵吃那麼多苦頭。

事到如今,後悔已經沒什麼作用了。陸寒川所能做的,就是在接下去的日子,儘量地補償他。

天空烏雲密布,狂風還未來臨,雨滴已經落了下來,砸在玻璃窗上,發出沉悶又細碎的聲響。

門外,一個護士推著小推車路過,不小心將一個不鏽鋼藥盤撞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病房裡,睡夢中的宋宸被驚擾,緩緩睜開眼睛。

眼皮像被膠水黏住似的,他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將眼簾拉開一條縫隙。

入眼是一片白色,白色天花板,白色的牆,還有白色的被子。

鑽入鼻腔的藥味兒,提醒著宋宸這裡是醫院。

他輕輕動了動身體,懸吊在半空中的輸液管也跟著晃了晃。

宋宸立馬將抬起的手臂又放了回去,插著輸液針頭的那隻手不敢再亂動,借助另一隻手臂的力量坐起身來。

身體軟得沒什麼力氣,宋宸靠在床頭,環視了屋內一圈,視線落在搭在床尾的那件黑色西裝上麵。

高級定製,一看就價值不菲,布料的光澤度與普通的衣服完全不一樣。

能穿得起這種高定西裝的人,在他的朋友圈中,就隻有一個人。

是陸寒川

宋宸拍了拍暈沉的腦袋,昏迷前的畫麵漸漸回到腦海。

他還記得自己正在和陸寒川吵架,吵著吵著剛下床就暈了。

宋宸沒覺得自己身體素質有多好,但也不至於差到連起床都會暈倒吧

皺起蒼白的眉頭,他抬眸看了眼一次生理鹽水玻璃瓶裡,剩下的半瓶藥液,猶豫著是現在拔掉針頭跑路,還是等陸寒川回來,仔細與之談談。

病房的門緊閉著,宋宸的視線穿不透厚厚的木板。

也許,門外站著保鏢,根本不讓他出去。

宋宸眨眨眼睛,感覺自己跑路成功的幾率不高,索性放棄了。

還是暫時養精蓄銳,再重新找合適的時機。

他剛想通,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戴著墨鏡出現在門口。

宋宸“”

這大白天的,在室內還戴墨鏡

白內障,還是青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