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華頭痛欲裂，卻動彈不得，張了張口，到嘴邊的反駁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天，午夜夢回，他夢到老三身上鮮血淋漓的大洞，夢到他強硬地讓自己送他一程，夢到不遠處被抱開的那個孩子，夢到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拚命捂住嘴巴不敢哭出聲的小手，心裡的惡意和怨懟被無限的放大，那個聲音逐漸從遠處靠近，又好像從心底漫上了腦海。
都怪那個小孩，都怪她...三哥...三哥啊......
李森看著眼前的弟弟，有一瞬間的迷茫，阿鑫，怎麼...
李鑫一如很多年前在家裡的時候一樣，笑得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一到周末就期待著他回家，可以帶他去打籃球，帶他打電動，總是“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粘人又聒噪。
自己這是在哪，李森低頭看了眼身上，自己還穿著高中的校服，左肩斜斜背著書包，手裡提著籃球袋子，腳上的運動鞋...哦，前兩天跑步的時候壞了，今天是回家要生活費和球鞋錢的。
麵前站著一臉驚喜的李鑫，暖暖的夕陽餘暉透過玄關展示櫃，溫柔地照射在尚顯稚嫩的小臉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討喜了不少，但，仍然讓他感覺到厭煩，不耐地擋開弟弟興奮抱來的小胳膊，隨手把書包和籃球袋扔向沙發，轉身朝著父母的臥室走去，卻聽到媽媽溫柔地聲音緩緩訴說著什麼。
“老李啊，這個月開支又超了，我身體不好，沒辦法上班，兩個孩子那又正是花錢的時候，這可怎麼辦啊，咱家的存款眼看著就要見底了。”
父親沉默了一會兒，隻聽啪嗒一聲打火機的聲音，隱隱的煙味從房間內飄來，低沉滄桑的嗓音在門內緩緩響起，“那就彆讓孩子們上那什麼體校青訓隊了，咱們窮苦人家，學那些有什麼用，還不如好好上學將來考個好大學，找份好工作來的實在。”
李媽媽抹了抹眼淚，帶著些哭腔，“可是人家教練說了，這兩個孩子都有打籃球的天賦，特彆是小鑫，他才初二呢，就已經手長腿長的，身高差一點都快趕上他哥哥了，特彆優秀，他哥哥也是，個子都比你還高了，真的都很適合打籃球，教練說以後一定能為國爭光，咱們總不能因為一點錢就耽誤了孩子們的前程啊。”
李爸爸更沉默了，煙味漸濃，門外的李森全身心都關注著父母的對話，完全沒注意到靠近自己的弟弟，也在低頭聽著，心裡的緊張慢慢攀上高地，李森突然感覺麵前的場景有種荒誕的感覺，還透著股詭異的熟悉，甚至，他好像還能預知到後麵父親會說什麼，記憶中如同判官斷案般決定生死的話語，如同命運對他的嘲弄，像魔鬼的詛咒一樣低喃，那輕飄飄卻像是重錘一樣的聲音說到：“既然教練說小鑫更優秀，那就讓老大退了青訓隊吧，他也高中了，專心準備高考也好。”
“轟隆！咚！”
天邊柔亮的夕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落下，淅淅瀝瀝的雨滴伴隨著不斷閃現的雷光降下，打濕了路麵，也打濕了少年時期李森那顆炙熱柔嫩的心，那天的雨好大，大到李森連夜跑回體校之後就一病不起，再次醒來，就從教練那裡得知自己已經退隊，並收到了籃球隊隊友不解的詢問短信，「為什麼要退隊呢，馬上就是少年杯了，如果得獎的話......」
如果得獎的話，不止有獎金，高考還能加分，他們隊作為市裡數一數二的種子隊伍，拿獎不說板上釘釘，那也是很有把握的，事實也是如此，那年的全省少年杯，他們體校的籃球青訓隊拿了第一，但這一切都跟李森沒有關係了，因為他已經回到了普通的高中，上著普通的課程，準備著大家都在準備的高考衝刺。
李森一陣眩暈，身體沉沉浮浮，恍惚間好像自己還是那個不能決定自己的路，一切隻能聽從大人安排的小男孩，但好像又過去了好多好多年，他努力高考，上了父母選定的計算機專業，聽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