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她在房中走動了幾步解了乏,暗想人潮退去,天色漸晚,今晚,不會再有什麼其他的事情了吧......

除了,跟新郎官共枕而眠?

但睡覺這種事,不就是兩眼一閉就到了天亮?

實在算不上個事。

這麼一琢磨,九姬一口濁氣徹底吐出,渾身上下連帶著思緒都鬆了一鬆。

總算熬完了這凡人複雜疲累的一天。

說起來,她會在此替身新娘,與大理寺少卿鐘鶴青成婚,純屬是個意外。

一月之前,她還在妖界深山之中獨自修行。

並非所有妖都誌在修行進階,好比她姐姐雙姒這等身子羸弱的,修行的苦吃不得也扛不住,寧願快活安穩地做一輩子小妖。

倒不是九姬有什麼大誌,隻不過年幼就跟隨師父在山上修行,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她娘親一胎生了九隻小狸貓,到如今活下來的約莫隻剩下老八雙姒和她這個老九。

母親臨走前吩咐她們姐妹相互照看,

因而雙姒時常上山給她送些吃喝玩意。

不想那日,雙姒急匆匆跑來叫她下山,說狸族護族的結界,被外麵發狂的無頭血蜂衝破了。

各族聚居之地都有結界以保妖眾日常安危,而通常結界當由一族之主的妖主來守,然而狸族自二十年前大戰,妖主隕落之後,便再無妖主。

妖主不在,族中幾位長老都上了年歲,聯合眾妖勉力堪堪堵住那破損處,可也隻能暫時起效。

唯有一個辦法,那便是用前代妖主留下的鎮山岩堵住破洞。

可惜這鎮山岩乃是上古遺石,非妖力和機緣同在不能移動。幾位法力高深的長老都無法動其分毫。

這時,代理族中事務的妖丞大人突然點了九姬。

九姬自然也不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但當她催動靈力控住鎮山岩,那岩石忽的一顫。

眾人皆驚,九姬連忙使出渾身之力將其抬起。

然而,鎮山岩隻懸到了半空,就咣當墜落了下來。

修補之事,一時間無人能再繼續。

丞相將她叫到了一旁,默然看了她一陣,忽然將一物交到了她手中。

九姬一看就皺了眉。

毛茸茸一團纏成個球,怎麼像個她娘親用來做衣的毛線團子?

丞相咳了一聲,連忙令她不要小看此物。

此物名為須尺,憑借此物,或能找到一種狸族專用修煉的秘藥,以此秘藥修煉,能在短時間內妖力大增,修補結界之事也就可解了。

九姬想了想,應了。

隻不過丞相卻告訴她。

“須尺能尋到的那種秘藥,十多年前已被列為妖界禁藥,你需得萬分小心,不能被捉到,否則降下罪罰,族裡可保不了你。”

她看向九姬。

“這般風險,你可擔得?”

......

雙姒本來是要跟她一起下山的,可惜臨行前又病了,隻得在九姬出門前,叫了幾個去過凡間的妖眾,加急給她補了一番課業。

九姬幾乎算是自化形之後,就常年在山中修行,對妖界庶務都不甚了解,更不要說凡間。

她聽得稀裡糊塗,但為了讓雙姒放心,隻能裝作懂了,匆忙出了山。

須尺將她一路向京城引來,到了鐘府附近就停下不肯走了。

很顯然,九姬此番要找的秘藥,應該就藏於鐘府的某個縫隙之中。

可惜鐘府是大理寺少卿的府邸,一旁既有公府又有王府,凡間的道士在此重重設界,她沒有個正經身份,根本無法堂而皇之地進去查探。

然而就在這時,她卻發現那大理寺少卿鐘鶴青,近日大婚。

九姬在鐘府附近打聽了一番,轉頭就找到了新娘送嫁的車隊,趁著新娘家中忙亂一片,混成了不起眼的小丫頭,準備跟著新娘陪送到鐘府來。

隻要有個身份能在鐘府站住腳,她可以慢慢去找秘藥的藏身地。

誰料,就在進京前一日,車隊

走到一處山間時,新娘車前的馬突然揚蹄嘶鳴,隨後受驚似地拉著新娘的馬車飛奔起來。

等一行送嫁人馬找到落在山澗的馬車時,那新娘,竟然磕破了腦袋,沒了氣息了。

上前查看的嬤嬤驚倒在地。

不巧的是,他們方才剛剛路過一處驛站,那驛站中恰有幾個捉妖道士在其間歇腳。

馬匹受驚,新娘橫死,而且還是大理寺少卿的新娘,那幾個道士必定前來查看。

九姬什麼都沒做,隻不過想要渾水摸魚而已,但道士可不會相信她無緣無故在此,屆時將她捉拿,甚至直接定為罪魁禍首都不無可能。

情急之下,九姬隻能收攏了新娘屍身,變化容貌替身新娘,在其他人來查看時,幽幽“轉醒”過來。

......

房中無人,所有聲音皆在三丈之外。

九姬往掌心吹了一氣,一個線團子悄然現在了手間。

她默聲念了一段咒語,隻見那原本柔軟團成球的毛團,瞬間炸開了來,興奮地在半空顫動。

“果然在此地。”

九姬看向偌大的鐘府,半晌,五指一握,收攏了須尺。

她緩緩沉下一口氣,這許多日的工夫,總算沒有白費。

等這婚事過去,她就可以鐘夫人的身份,慢慢探尋了。

九姬略作鬆快,盤腿在窗邊小榻上打了會坐,暗暗盤算著之後探尋的事,沒多久,聽見一個婆子的腳步聲到了門前。

九姬收了延伸的聽覺,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

婆子的腳步在門前稍稍一停,低聲叫了句“姑娘”,未及回應,就推了門走了進來。

她進了門便看到了坐在床邊的人,同被送進洞房時並無區彆,大紅喜服規整穿戴,滿頭珠翠整整齊齊。

九姬理了理袖口,微微笑。

“姑娘......哦,如今該叫娘子了。”婆子笑著走過來。

九姬對她頗為熟悉,這婆子姓柳,是新娘的奶娘,她變幻成新娘的這兩日,這嬤嬤沒少在她耳邊絮絮叨叨。

這會柳嬤嬤也來叨叨,讓她下床走幾步歇一歇,“娘子彆把身子坐僵了,不然夜裡該吃不消了。”

柳嬤嬤說著,眼角夾出幾根笑褶子。

九姬沒明白。

這凡人的新婚夜裡,還有旁的事?

嬤嬤卻轉身喚了兩個小丫鬟進來,“服侍娘子換衣裳。”

九姬不明所以,隻能暫由著兩個丫鬟替她拆環梳洗,又拿出一身新衣裳給她穿了起來。

九姬看著那衣裳,心中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

她身上這衣衫是尋常褻衣的樣式,可用料極其輕薄順滑,細細貼在身上,將胸前鼓鼓而起的柔嫩皆勾勒而出,而麵料薄如蟬翼,高燈之下,印出身前鴛鴦交頸小兜。

而服侍她的兩個丫鬟,頭越來越低,不敢再往九姬身上來看,耳朵脖頸卻變得通紅,不時穿好衣裳,就快步退了下去。

九姬:?

她自記事起就跟隨師父在山中修行,此番下山前也沒好生了解凡間俗事。

難道凡人這洞房花燭夜,除了一覺睡到天亮,真的還有旁的事?

她目露惑色,一旁的柳嬤嬤卻撲哧笑出了聲。

“娘子怕不是忘了今晚最緊要的事?”

“什麼事?”

柳嬤嬤的笑褶子都快擠到鬢角去了。

她貼著九姬的耳朵。

“就是那個......老奴不是教過娘子了嗎?就是那......夫妻之間的合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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