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房裡置了琳琅擺設,掛了珍奇字畫。
九姬是深山的妖靈,識不得幾個凡人的字,隻能從旁處瞧一瞧這些擺設字畫的意趣。
凡人除了修道之士外,尋常人不能借用天地靈氣為己所用,便以圖畫、紋樣、吉言等對冥冥之中的力量進行引導,雖不能修煉,但多少能添份吉利順遂。
她此時在這新房裡便看到了龍鳳呈祥、並蒂蓮花、喜鵲登枝等好些圖案,若是以靈視去看,隱隱可見有細若棉線的靈氣,絲絲縷縷彙聚於此。
她坐在這裡瞧著字畫,也等著那位鐘少卿回來。
可一直等到更鼓頻響,夜入深靜,鐘鶴青也沒回來。
還是院中的管事金娘子,神色怯怯地跟走到了門口的九姬開了口。
“娘子歇了吧,郎君似是歇在前院了,您、您彆等了。”
金娘子說著,不安地看向主母。
昨兒半夜,郎君在新房隻待了半宿就離開了去,今日更是早早就出了門,待下晌回了府,也沒有再往正院來看過娘子一次。
倒是娘子從下晌他回來,就回正院等著,一直等到月上中天。
但前院燈都熄了,郎君顯然今晚不會過來了。
金娘子開口說了實話,心裡做好了被這位主子責罰的準備。
誰想這位剛加進來的主子,隻“哦”了一聲。
金娘子抬頭看去,見她神色淡淡,臉上並沒有什麼憤色怨色,隻是眼簾半垂著,似在思索些什麼。
夜深人靜,庭院裡隻有風吹海棠葉片窸窣的聲音,沙沙泠泠地給庭院更添寂靜之感。
金娘子瞧著眼前的人,既沒有從她臉上看到傳聞裡的跋扈,也沒從神色裡看到所謂的盛氣。
她穿著件月白色細布長衫,若有所思地站在廊下的燈影中,隻有影子伴在她身側。
金娘子不知她在想些什麼,直到她再次開了口。
“多謝你提醒,我知道了。”
說完,竟跟她笑著點了點頭才,轉身回了房中。
金娘子眨眼看著娘子離開的背影,愣了一會,才退了下去。
沒多久,鐘府燈火盞盞熄滅,人靜宅定,如同整個東京城一般,陷入了黑夜的安眠之中。
......
翌日鐘鶴青也一早就出了門,他一走,九姬就去到了他的前院。
仆從見她到來都嚇了一跳,但九姬也不準備做什麼旁的,無非是帶著須尺走一走,但將前院能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可惜須尺還是沒什麼明顯的反應。
看來,鼬玉藏身的空間也不在前院了。
除了前院後院,那便隻剩下荒草萋萋的後院花園。
鐘府後院偌大,九姬從仆從呈來的圖紙上便能見一二。
據說鐘鶴青認祖歸宗並不久,這鐘府在成親前隻來得及修繕前院和內院,後院花園剛剛動工,大片地帶遍布荒草,並無人氣。
九姬正準備尋個借口前往,但鐘鶴青不到午間就回來了。()
如此,九姬隻能回了正院再等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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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日她都沒能等到什麼時機,到了晚間,以為鐘鶴青又不會來的時候,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新婚頭一日要洞房,他照著規矩來,九姬可以理解。大婚第二日,他與她無話可說,不來也可以理解。
但到了今日這大婚第三日,他又突然來是做什麼?
柳嬤嬤不是說,所謂三朝回門,挪到了三月以後嗎?
九姬心道他今天過來,可能是要說點什麼了。
若是再不言語,又同街邊的生人有什麼區彆?哪怕同睡一張榻上,也不互相識。
她不緊不慢地等著他,倒了杯凡人常飲的碧綠茶水小啄起來。
這次,他確實沒再繼續裝啞巴。
他看著她在窗下,慢吞吞地飲著茶,終於開口道。
“你不必去前院暗示我,我應下的事情會記得。”
男人聲音沉沉如沒海底。
說完,便滿臉被人欠了錢似得,壓著眉往裡間換衣。
九姬:?
首先,她去前院暗示這種事,他是怎麼聯想出來的?
其次,他應下過什麼?
可惜九姬隻是九姬,不是新娘唐亦嬈,他和唐亦嬈間有什麼約定她不清楚。
她不便問,反正知道他不怎麼待見他的新婚妻子也就是了。
可他不待見,這會又進了裡間換好了衣裳,坐在床邊隱有不耐地向她看來,是什麼意思?
香爐裡燃起了濃密的甜膩香氣。
九姬並沒因他的態度有什麼不快,隻覺有些凡人真有些古怪的意趣。
她將手邊的茶水飲儘,照著他的意思也到了床邊,見他躺進了帳子裡,她也褪了外衫進了帳中。
凡人的情緒複雜得,實在令深山修行的妖難辨。
九姬好奇地轉頭向他看去。
沒有龍鳳喜燭的高光,帳內更加黑暗,隻湊著月亮溢散的光亮,細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節小小的駝峰,令他本就棱角分明的側麵,更添棱角之感。
九姬悄然打量著他。
可他卻沉默地解開了自己的衣帶。
九姬訝然眨了眨眼,不等她有所反應,他已轉身而來。
......
比之新婚那晚,今夜的鐘少卿顯然更加沉默。
一下深似一下,似乎尋求快速地解決,卻偏不能迅速完成。
九姬渾身發熱,發絲在他的衝撞下散落又相互纏繞,汗珠浸在發絲裡,濕了個通透。
而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地和緩之意,九姬腰間發酸起來,上一次的奇妙感覺也在他的不耐下消失殆儘。
她不適地想要開口說句什麼,但男人終於結束了這沉悶的時刻,在一聲低哼聲中,九姬抬頭看去,他額頭有汗珠滴答落下,而他撐臂而起,呼吸粗重地穿起了衣裳。
() 九姬腰間的酸脹到了極致,兩腿則隱隱發疼。
她忍耐著,暗暗調息了一番,也緩緩坐起了身來。
她一動,不小心碰掉了被擠在床邊的枕頭。
枕頭落下,恰落在了男人的腳邊。
九姬伸手去撿,不想沒有碰到枕頭,卻碰到了骨節明晰的滾燙手指。
月色下,他神色似乎微怔。
但下一息,好像是被什麼令他嫌棄的物什碰到一般,瞬間收回了手。
九姬愕然。
可他卻同新婚那晚一般,再沒多言一句,也沒多看她一眼,大步離了去。
步子帶起細風,又在反手重重關上門的時候,驟然停止。
九姬看著咣當作響的門,緩緩皺了眉。
*
東京城,外城平角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