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2 / 2)

他這般態度,鐘鶴青更心下有數了,抬腳往那宴廳走去。

“無妨,看看而已。”

*

宴廳。

九姬回到主座上就捂了腦袋頭疼。

又有人前來毛遂自薦,九姬根不能直接攆了。

可轉眼一想到,她若不是非某人不可,是不是也該再這些俊秀裡選上一選。

如此作想,她便忍耐下來,聽著下麵的人前來自薦,也飲了他們敬來的酒。

她酒量不算差,但這會怎麼晃了眼。

她向宴廳最下麵看去,連著看了好幾眼——她怎麼在這選賢宴上,看到鐘鶴青了?!

九姬再看一百眼,男人也是確實進到了廳裡。

他目光掠過一眾山之阿的俊秀,從九姬臉上輕輕掠過,然後安靜地撿了個無人的座子坐了下來。

甚至還找宮人給他添了一副碗筷。

九姬:“......”

他是來蹭她飯的,還是來砸她場子的?

偏他並沒有更多動作了,隻如常坐了下來,給他自己倒了杯酒。

他分明沒再往她這邊看來了,可九姬卻覺自己像是被盯住了一樣,這主座都坐不住了。

她尋了一下,看到了門口苦著臉的侍衛花森,隔空密音過去,把人直接叫到了臉前。

“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花森眼看著那位坐在最下麵的少卿,也暗暗叫苦。

“回主上,不是小人帶少卿過來的。是少卿自己尋路尋過來的。”

“那他來是想乾嘛?”

花森也不知道。

“少卿隻說,想來吃點酒。”

他沒事來選賢宴上吃什麼酒?

九姬真要坐不住了,正要跟花森說把這個人帶出去,不想卻見他又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他手裡正握著酒杯,自斟自酌,眼見她看來,雖然什麼都沒說,九姬卻從他的臉上讀出了一句“我隻是安靜在此吃酒,阿幺也要把我趕走嗎?”

九姬要直接攆人的

() 話,就沒說出口。

她抿了嘴,暗暗氣道,反正她是正正當當地在此選賢宴請,她為什麼要心虛,他願意吃酒,隨他去好了。

九姬讓自己彆再理會他,隻看著座下的妖郎俊秀們,繼續奏樂,繼續舞。

宴廳門邊,是距離主君最遠的位置。

幾位小門小戶出身的妖郎們,都不覺得自己能被主君瞧得上,反而放鬆地在席上談天。

他們留意到了鐘鶴青,還以為他也跟他們一樣,是那個山坳裡出來的狸妖,便拉了他一道。

“兄台是哪個山裡的,咱們從前怎麼沒見過?您也是家裡送過來的嗎?”

鐘鶴青沒有正麵回應,隻是跟幾位妖郎敬了酒。

妖郎們見他客氣有禮,心生親近,便默認他與自己都是一樣處境。

其中有個妖郎道。

“主上雖好,可看起來性情稍顯冷肅了些,對咱們這些人沒什麼上心,今日這選賢宴多半也不了了之了。”

他這樣說,眾人皆點頭,卻有有人道。

“會不會是主上在外麵有了意中人,看不上我們了。”

鐘鶴青聞言看他們一眼。

可方才的妖郎卻搖了頭。

“就算有意中人又怎樣。凡人能娶妻又納妾,主君也能在正宮附主之外,另選侍君陪伴。就算正宮有了主,侍君可還是空著的。”

這番話一說完,隨在附近的侍衛花森,就見那位鐘少卿,拿著酒盅的手頓了頓。

但幾位妖郎卻沒認出旁邊這位少卿,隻仍舊道。

“我看主上約莫是眼界甚高,或者喜好獨特。對了,剛才隻見主上主動招了一人上前,是那耍斧子的花狸妖。你們說,主上會不會隻喜歡那種精壯勇猛的男子?”

精壯勇猛......花森看向那位文質彬彬的凡人少卿,果見少卿抿了抿嘴,越發沉默了,從人群中往那花狸妖身上遙遙看了一眼。

妖郎們又繼續道。

“我覺得有可能。你們方才瞧沒瞧見,主上把兩個想跟人拚酒換位,換到主上跟前的幾人,都又攆了回去。可見主上對那心思多的,並不喜歡。”

這話落下,花森隻見少卿更加沉默了,一口飲儘杯中酒,又續了一盅。

恰這時,站出來一個魁梧精壯又直接的妖郎,上前便同妖主座上的人道。

“主上,在下善舞劍,想為主上獻上一舞。”

他話音一落,圍在妖主身邊的俊秀們皆喝彩助氣。

妖主座上的人,也點了頭。

“舞劍?本君甚是喜歡,那就開始吧。”

主君這話落了音,就見少卿眸色都落下了幾分。

花森在旁已經看不下去了,不由地上前一步道。

“少卿還是回去吧。”

可這位少卿默默放下酒盅,隻問了一句。

“這是她的意思?”

九姬是在欣賞這舞劍的,但不知何時聽覺竟然延伸開了去,

他這話一出,她立刻就捕捉到了耳中。

男人的嗓音仿佛是被酒氣熏染,隱隱發啞。

九姬心跳被這句問得滯了一滯。

可轉念又想起自己勸自己的話。

她又沒做錯什麼,難道還要看他的眼色嗎?

她這反骨立刻上來了。

不僅不理會他這問話,反而見著眼前的一眾妖郎俊秀們。

“這舞劍真是讓本君有興致,你們還有誰擅舞劍,都舞起來。”

主君方才一直興致不大,眼下主動開了口,眾妖郎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待回了神來,紛紛上前請命。

眾人劍上紅穗翻飛,人也都隨劍靈動舞起。

這選賢宴上的舞樂,一時到了極盛之時。

九姬眼角,卻見坐在最後麵的那人,再沒多問一句了,隻是最後看了她一眼,站起了身來。

同花森離開了席座,出了宴廳。

九姬心下不知怎地,突然空了一塊。

她眨眨眼愣在那兒。

可轉眼又心道,這人可心思多得很,說不定就在等她喊他回來。

她可不能上當。

然而,她延伸的聽覺,一路緊緊跟著他的腳步離開了宴廳,一直往外走去,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甚至走出了她的聽覺範圍,都沒有停下來。

他真的走了,就這樣沒發一言地走了。

宴廳之內。

一眾妖郎身姿靈巧如燕,從舞劍到耍槍,從吹啦彈奏,到歌聲四起。

但主座上的那位主君,耳目空空地,都沒再聽進看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