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力正摸摸他們三個的小腦袋給他們介紹:“他是你們的大堂哥龔俊。他喜歡到處亂跑,抓魚抓鬆鼠遊水樣樣行,所以一到夏天皮膚都曬黑了。到時候,叫他帶你們去玩。”
被爸爸說的龔俊摸摸長雀斑的鼻頭,對三個堂弟堂妹張開白色的一排牙齒笑了笑。
“抱抱妹妹吧。”龔力正對兒子說。
“哎。”龔俊應一聲,走上來雙手抱起最小的龔夏雅,嘴裡對爸爸嘀咕,“這妹妹長得真漂亮。”言外之意有些怪罪為什麼爸爸媽媽不給他再生個妹妹。
龔力正指住兒子的鼻頭:“沒法,你沒有這個命,隻能好好疼你二伯家的女兒吧。”
一家人笑聲朗朗。
田愛芳徹底鬆一口氣,原先有點怕回夫家的,畢竟多年沒見不知道人變成什麼樣。現在一看,龔大伯沒變,和她老公一樣是極好的人。
在龔家歡聲笑語的時候,沈太太帶著女兒急匆匆地走過站台,到了外頭打了輛三輪車。
“去哪?”踩三輪車的師傅問她們。
“去xx醫院。”沈太太邊想邊自言自語著,“應該是這個醫院沒錯吧,最好的醫院對不對?”
沈佳媛一路火車上顛簸困乏地揉著眼睛。當媽媽帶她來到了醫院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時,她皺起了眉頭:來這裡做什麼?
“你忘了?夏太太的兒子夏實秋?”沈太太提醒女兒。
聽見夏實秋三個字,沈佳媛一下子精神
起來了,臉露笑容。那個長得像白玉蘭的少年,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孩子了。
病房門沒鎖,沈太太牽著女兒的手沒敲門就走了進去。
裡頭,在給兒子腿上蓋被子的夏太太顯然被她們驚了一下,回頭有些怔忪地看著冒出來的沈太太母女。
“你好,夏太太。”沈太太自來熟地叫道。
夏太太回神,笑道:“你們來了。”
“對。都是夏太太您給我們訂的火車票,一路舒服極了。”沈太太的臉上擠滿了討好的肌肉。
夏實秋的小眸子一掃過沈太太那張訕媚的臉,轉過頭去隻給這對母女留個小後腦勺。
見他沒有看自己,沈佳媛不知覺咬了咬嘴巴,手拉緊自己媽媽的手。
“實秋這是生病了心情不好吧?”沈太太說。
他不是一直都生病嗎?所以和心情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夏太太笑著搖搖頭,給自己獨傲的兒子打圓場讓沈太太她們留點麵子,邀請沈太太母女坐下,說:“一路坐車到這,很辛苦吧?”
“辛苦是辛苦,不過吧——”沈太太道,將手裡拎的一個包袱獻寶似的放到了前麵,“專門給實秋帶來的。知道他胃口不太好,這是我娘家老家最有名的三寶之一——醬菜,全國最有名的。”
什麼?
醬菜?
他們沒聽錯吧?
論醬菜哪兒最出名,勢必是北平六必居啊。
夏太太老好人了,先接過,答謝沈太太:“謝謝你。”
“你打開,讓他嘗嘗啊。”沈太太拿著夏太太的手揭開醬菜小壇子的蓋子。
蓋子一揭開,裡頭非常鹹的氣味兒都撲了出來。夏太太心想,彆說是她兒子,她聞著這個味兒都不會覺得開胃。況且,她兒子的嘴真的很挑的。到至今隻有龔家那個小西施可以逗到她兒子吃飯。
夏實秋的嘴角是翹著,想著那兩歲半的小丫頭片子固然敢“欺負”他,但是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病房的門這會兒打開,夏家的小叔夏明生走了進來。
隻看這穿著白大褂白衣飄飄的年輕大夫,英俊挺拔,一張容顏勝似神仙,沈佳媛和媽媽沈太太雙眼登時看癡了。
夏明生手裡拿著聽診器,對出現的陌生人有些疑惑。
夏太太給他介紹:“這
是上回和你說過的資助的另一家的女兒,沈佳媛同學。”
一聽這話,夏明生微笑起來對自家大嫂說:“這麼說,雅雅和她爸爸媽媽也來了嗎?”
“對,給他們訂的同一趟車。”夏太太經由小叔這話想起,沒想小叔比她更惦記住了龔家人的行程。
坐在病床上的夏實秋也回過了頭,薄唇裡對著沈太太母女迸出一句:“你們看見他們了嗎?”
夏家人的眼神望過來,沈太太的神色好像在夢遊一般奇奇怪怪的。
“很好認的。”夏太太提醒對方,“雅雅才兩歲半,紮著兩條小辮子,長得水靈靈的一個小姑娘。”
沈太太這瞬刻像是醒過來了,臉上皮笑肉不笑道:“沒見到呢。或許他們沒拿夏太太給的票上火車。”同時,她暗地裡擰一下女兒的手。沈佳媛配合媽媽點頭:沒見到龔夏雅他們一家。
夏太太一愣:“是嗎?”
龔家人為什麼不用她送的車票?
夏明生揪一下眉頭。
夏實秋冰冷的小眸子在沈太太母女臉上眯了起來。
這邊從火車站出發的龔家人,打了兩輛三輪車直到要到龔家老家附近才下來行走。剛好走路要經過六必居。龔力正轉頭給侄子侄女們出了一道題:“你們誰能給我說說,六必居的牌匾誰寫的?”
龔夏文和龔夏武表情呆呆地望著大伯。
龔力偉不好意思地對大哥說:“我出去這麼多年,沒做廚子,也沒有教過他們。”
“丫丫你知道嗎?”龔力正發現小侄女好像有話要說。
“是——嚴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