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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曦[快穿] 柳亦瑜 5975 字 3個月前

蘇其慕至今仍然能記得, 霍金說出憎恨這個詞的時候, 猶如實質, 深入眼底的恨意。

這位物理學天才並不需要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他隻是給他講述了自己的一生。

一個全身癱瘓,但是獲得了比普通人要偉大數百倍的人生。

從21歲開始,從未停止過的鄙夷, 蔑視, 叱罵。

所有人都認為他應該習慣。

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淡然一笑, 毫不放在心上。

嘲笑瞎子掉坑裡,醜人怎麼這麼難看,聾子被球砸了,胖子被門卡住了, 癱子尿在自己身上了。

一個正常人,以譏諷有殘缺的人為樂, 甚至專門為此去電影院看此類電影,去惡意采訪一個殘疾人。

這個時候,他的嘴臉醜陋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隻有何等內心狹隘, 精神鄙薄的人,才能從殘缺的人身上尋找到滿足跟優越感。

仿佛他人的不幸, 就變成了他們的笑料。

但是從古至今,無數的人都在做這樣的事情。

終他們一生, 樂此不疲。

旁觀者乃至親人朋友都會說,這樣的人說你,你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狗咬了你一口, 難道你還要咬回去?

可事實是,狗咬了你一口,你的傷口會流血,你一定要去打狂犬疫苗,還要去打破傷風針。

現如今,可靠的狂犬疫苗什麼價格,是隨隨便便打得起的嗎?

被這些人謾罵過後,人的心裡,真得能夠毫無波瀾,絲毫沒有芥蒂?

哪怕就是上帝,也說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但是殘疾人還不了。

他們身體殘缺,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現實。

所以他們就該受著?

聲名成就如同霍金,都無法躲開這樣的嘲諷。

蘇其慕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根本不能細想。

全身癱瘓的人,大多不能長壽。

霍金從21歲收到第一份病危通知書,到現在,活了55年。

蘇其慕捫心自問,如果阿鶴如同他們所期望的,也這麼在惶惶不可終日,永無止境的羞辱,從未停止的自我厭棄中,活了50年。

那個時候,他肯定已經不在了。

他無法再去問阿鶴一聲,這輩子,過得開心嗎?

作為父母,他們對阿鶴唯一的期望,就是一生平安,幸福快樂。

如果霍金的父親活著,聽到霍金這些話,究竟會不會後悔,一定強求霍金活下來,過這樣的一生?

他們所認為的,阿鶴應該活下來。

為什麼應該?

阿鶴的夢想,作為一個人的權利,自由,**,都被磨滅得乾乾淨淨,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

她還要每時每刻,都擔憂並發症,擔憂下一刻就要進急診室。

她還要為他們擔心,擔心他們受不了。

她為了健康,什麼愛吃的都不能吃,隻能吃清淡寡水,連鹽都必須少放的東西。

因為她連多吃鹽都不行。

阿鶴是一個在成都,可以從街頭吃到街尾的人。

她每年都要出國好幾次,天南海北地逛。

可是現在,她連出去散步,都需要人推輪椅,還不能走得太遠。

走得太遠,萬一發病了,要怎麼辦?

她再也不能跟著蘇彬檀整夜地去山頂觀星,她根本爬不上最高的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