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以後,田蚡不待見劉喬的事情就傳了出去。自此,但凡劉喬真得出了什麼事,整座武安侯府都是當仁不讓的眾矢之的。田恬再不喜劉喬,武安侯府養一個婦人,也不過多幾口飯食罷了。
他勉力安撫了田蚡,將管家及心腹叫到外室,屏退其他人,沉聲凜道,“去把阿翁交好的曲則方士請來,給阿翁治病。”
管家大驚,“公子……..君侯與方士有交乃是隱秘,君侯再三小心,不欲讓外人知曉。若是請方士來侯府,恐怕避不過有心人的耳目。”
田蚡結怨之人,實在太多了。
魏其侯,灌夫氏族,竇氏,乃至於不得寵的諸侯王列侯,甚至漢室皇後,天子,也未嘗沒有跟田蚡有過恩怨。
這些人會不會忘記跟武安侯府的恩怨,管家不敢肯定,但是至少這座武安侯府周圍,一定布滿了旁人的眼線暗人,就等著糾武安侯府的錯處。
曲則方士進來武安侯府,想要瞞過這麼多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管家雖然不知道田蚡為何要隱瞞跟方士的關係,但是田蚡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田恬何嘗不知道,田蚡之所以隱瞞他跟曲則有關聯之事,就是希望這能作為他的一張底牌,以期除去了皇後之後,陛下能夠重用曲則,從而更加倚重武安侯府。
可是田蚡這般重病,找了什麼樣的使醫都無用,太醫也都找過了,都說田蚡患的是心病。
能夠白日見鬼,可不就是心病嗎?
再這樣下去,自己阿翁連命都沒了,還圖謀什麼以後?隻有命在,才能夠東山再起。命都沒了,什麼事都是妄言。
“用夫人的馬車,去把方士接進來” 田恬陰沉著臉,緊緊抓住案幾,眼眸中的血絲幾近駭人,“無論什麼事,都以君侯的性命為要。若是君侯沒了,整座武安侯府,也將大廈將傾!”
田恬跟在田蚡身邊,接觸朝政日久,如今這位漢室天子劉徹對於他們這些列侯世家,雖然不若劉氏諸侯王一般除之而後快,卻也是磨刀霍霍的。
周朝實行分封製,不僅爵位世襲,連同官位也是世襲,此事到了商鞅變法,才從根本上扭轉了這一沿襲已久的製度,從世襲變成了以軍功封爵做官。
漢室立國以來,分封的異姓諸侯王,同姓諸侯王,諸多列侯,已然把漢室上上下下的官位儘數填滿。就這樣,父傳子,子傳孫,世世代代世襲下去。
所有人能夠當官,不在於你的才能,不在於你的品德,隻在於你的出身門第,在於你的祖父父親有沒有給你掙一個爵位官位。
久而久之,這就會大大削弱了天子的權力,讓天子越發形同虛設,步上周王室傾覆的後塵。
當今的天子劉徹,可不是這麼一個坐以待斃之人。
當初文錦翁主將田恬弄成殘廢,看上去是在泄憤,警告田蚡再三對她以及卓氏出手,實則是獲得了陛下的支持。
陛下早就想收回列侯的封國爵位,尤其是田蚡這樣以外戚獲封的封國。
要知道,列侯是能夠在漢室的疆土裡,獲得封國的,這在無形中就是在動搖天子的利益。
沒有人會願意彆人從自己囊中掏東西,哪怕這是自己的親戚。天子看上去是心胸寬廣,可卻是天底下心眼最小的人。
能夠將武安侯府的爵位封國收回,對於劉徹來說,絕對是一件拍手稱快的好事。
現在自己阿翁還活著,憑著王太後對自己阿翁的感情,憑著田蚡是劉徹舅父的身份,劉徹不可能主動收回武安侯府的爵位封國。
可是若是阿翁去了,陛下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可以將爵位收回地順理成章,指不定還會假仁假義地讓自己承爵,給天下一個仁義的樣子。
田恬打發管家立即出去請曲則,自己則守在田蚡臥房的外室,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檀香木案幾上,不停地在心裡思索。
皇後之病,不知究竟如何呢?若是阿翁跟曲則的謀算成功了,按理死的就應該是皇後跟皇後腹中的胎兒,而不僅僅是昏迷。奇怪的是,跟此事毫不相乾的魏其侯反倒突然重病而亡。
這些事情,始終帶著說不清的關聯,給田恬一種撲朔迷離之感。
阿翁在病中,再三說魏其侯不是他所害的。按照他對阿翁的了解,這就說明,此事應該就是跟阿翁有關。可是阿翁什麼時候謀劃要除去魏其侯?
魏其侯現下不過是一個失勢的列侯罷了,憑著他曾經是廢太子,臨江王劉榮的太子太傅身份,劉徹根本不可能再次倚重竇嬰。阿翁現下要專心對付的是皇後,而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魏其侯。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