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想起那句有名的“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自古政治上的博弈都被加之於諸多弱女子身上,什麼“以一己之身換得邊關和平”“為兩國百年和平做出了貢獻”的言語更是層出不窮。這些弱女子大多對政治一竅不通,無辜地被嫁到環境風俗迥異的邊塞苦寒之地,與自己的丈夫不止語言不通,甚至都是祖孫輩的年紀。塞外各族對待女人如同畜生,就算是大魏的公主也沒有什麼不同。丈夫死了,嫁給兄弟兒子孫子的比比皆是。更悲慘的是,很多外族懷有異心,誅殺公主祭旗者古來不絕。自古那麼多和親的公主,多是在塞外隻活了幾年就淒慘去世,幾無善終。
兩個國家間的博弈,女子不過是錦上添花,或者更直接地說,隻是一個物件,被強行賦予了看似巨大的意義,實則純粹是犧牲品。這些女子不會給國家帶來巨大的利益,也不會給民族帶來和平。真正給一個國家帶來邊關安寧的是這個國家的實力,是政治清明,國家富強,是軍隊的強大,是邊關將士的勇猛。這些女子和親到另一個國家,縱使千古流傳如昭君,跟呼韓邪生下的孩子同樣被呼韓邪另一個兒子,還是她的丈夫所殺,最後昭君也在三十出頭就去世了。更可怕的是,後世那麼多人認為,呼韓邪之所以不與漢朝為敵,大多是昭君規勸的功勞,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今,這種吊軌的政治博弈輪到了蘇碧曦自己,雖不是和親,卻莫名被冠上了看似巨大的政治意義。
蘇碧曦肅然站起,從容地走出席位,拂了一下衣袖,輕輕勾了勾唇,眼角那一抹飛紅襯得眉心的牡丹絢爛得如同天上的烈日一般,以一種似是要獻祭的姿態向元朔帝行了一個大禮:“回陛下,安樂身為大魏郡主,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安樂雖武藝不佳,願與素則柯郡主比試。,父兄威名永存,大魏英武永在,隻安樂生死無礙!”
殿上跪立女子分明盈盈弱質,笑意間天然一股嫵媚動人,說出之話卻劈金斷玉,遠遠望去,皎然若日出時分的朝霞,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奇服曠世,骨像應圖。隻為了家國聲名,父兄榮譽,雖死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