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我爸召集全村人來我家喝喜酒。
那天,門口戲台子上唱著鬼戲,門外婚席上坐著安靜的村民。
我爸告訴做飯的廚子,要十八菜六湯,每個桌子上還要放四斤白酒。
我媽頭戴紅花,在我的棺頭燒了一整天的金元寶。
等到晚上,我爸往門檻外放了一隻香爐,插上三炷香。
兩短一長為不應,三法歸一為應。
那晚的三炷香,隻一晃眼的功夫,香灰全部落爐。
打那以後,我的腕上就多了一條龍骨手鏈。
生命中多了一位從沒見過麵的鬼夫君。
十四歲那年我從棺材裡醒過來,我爸叮囑我如果有人問起,對外必須講自己隻是生了一場病,不能提自己起死回生過。
我爸說在人類肉眼看不見的地方,鬼差與神靈共同與我們存在於一個空間。
要是被鬼差知道我偷命,會去下麵告鬼狀。
我爸還不許我問那位陰夫君的事,隻告訴我等機緣到了,陰夫君就會主動現身……
而這一等,就是七年過去。
今年我二十二,大學剛畢業。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憑借著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誤打誤撞成為了一名恐怖遊戲體驗師。
這是個近三年才出現的冷門新行業。
主要任務就是幫做沉浸式靈異類型真人遊戲的金主老板們刷刷體驗感……
可謂是低投入高回報,高風險,來錢快,死得早。
也因為這份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入這一行,難免會和一些不乾淨的東西打交道。
和我一起入行的夥伴們都退圈另擇業了,隻有我還堅守在勤奮接單的一線。
倒不是我仗著自己八字硬技高人膽大。
而是我發現,每當我撞上什麼臟東西,被那玩意騷擾的時候,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庇護著我——
農曆七月初十。
正趕上我二十二歲生日,不勝酒力的我被沒良心的好友沈樂顏按頭灌了三瓶啤酒。
當夜,我就再次撞上了鬼壓床。
意識迷糊之際,隱約看見一抹頎長的墨色身影出現在我的床前。
那影子,古人裝扮,玄衣上繡著大片暗金龍紋,抬指就從我眉心抽出一股黑氣。
薄唇輕啟,嗓音冷冽,威壓逼人:“滾。”
大片的黑霧頓時迸散。
男人朝我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鉗住我的下巴,語氣莫名輕柔:
“蠢丫頭,本王的龍骨,好用麼?”
腕上的龍骨手鏈隱隱閃爍著幽藍熒光。
我渾噩睜開眼,看見他輪廓泛著虛光的身影,神使鬼差就抓住了他的手。
按在臉頰上任性蹭蹭。
他喉結滾動,下一刻,欺身覆壓過來。
清澈溫柔的聲音像山澗流淌的泉水,悅耳,催人心弦亂顫。
寥寥幾字就能撥弄得人麵紅耳赤:
“長大了,七年前的承諾,該兌現了……本王的,龍王後。”
那隻冰涼的大手反握住我,男人炙熱的吐息噴灑在耳鬢,令我本就燥熱不安的心更是欲壑難平。
“阿漓、阿漓……”
他的聲音像有魔力,喚我名字時,我好像被他叫走了三魂七魄。
那晚,我身上的睡衣被他褪落,他的大手遊走遍我的全身。
我糊裡糊塗想掙紮,卻被他封住了唇,扣住雙手。
開始糾纏那會子,他大手按在我的脊背上,恨不能將我揉碎融入骨血……
我覺得難受,拚命地在他懷裡抽泣,掙紮。
他鼻尖凝著細密的小水珠,刻意軟下聲誘惑我:“乖,彆鬨。”
十指相握,下一刻就是錐心刺骨的裂痛。
窗外驟起狂風,電閃雷鳴。
屋內好似還沉溺在一片旖旎的夢境裡,春光無限,他一遍又一遍在我耳畔深情呼喚我的名字……
喊得我心都要融化了。
一夜蝕骨纏綿,我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春夢。
夢裡那人離去前,還吻著我的指尖,耐心同我交代:
“等著本王,很快,你我就會再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