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腳亂地接住那顆金色琉璃珠,我環顧四周,什麼也沒看見……
可能是路邊綠化帶裡的野貓在鬨吧?
樂顏湊上來稀奇道:“哪來的彈珠?好漂亮啊!”
我掂了掂手裡的珠子,“你喜歡?給你玩吧。”
樂顏推回我的手搖頭:“不了,我都多大了,還玩什麼彈珠。要是被我爸媽看見又該說我整天不務正業就知道玩了,你帶回去逗貓吧。”
我捏著珠子,迎著太陽光看:“還挺漂亮,金燦燦的,像太陽晶。”
樂顏嘟囔:“那當然啊,不漂亮誰買……回家放進魚缸裡也不錯。”
……
和樂顏分道揚鑣後,我回家把那顆漂亮的琉璃珠丟進了客廳窗戶邊水培風信子的玻璃花瓶內。
家裡沒人,我就回屋繼續做乾花,然後又去樓上頂層澆我剛種下的兩盆小蒜苗。
搞定完所有,我轉身要回去,卻突然看見趙青陽身邊的小狐丫豎著耳朵尖尖站在不遠處。
目光怯怯地抱著一根巴掌大的棒棒糖。
“丫丫?”我小聲試著喊她。
小狐丫邁著小短腿噔噔主動跑過來,肉乎乎的小爪子牽住我的手,天真可愛的說:
“他們都出去辦事了,青陽哥哥嫌我沒本事,不帶我一起,讓我在家裡陪夫人姐姐……”
小丫頭奶呼呼的,身上穿著毛茸茸的白裙子,一雙尖尖耳豎在頭頂,銀發被挽成兩個包子髻,小模樣彆提多可愛了。
“你一直在家裡等我嗎?怎麼不早點出來啊?”我忍住想抱住她蹂躪的衝動,軟聲問她。
小狐丫親人的往我身上蹭,“九爺哥哥說,不能嚇到夫人姐姐。”
我抱住小狐丫軟軟的身體:“那你九爺哥哥呢?”
小狐丫嘟嘴:“被堂主帶走了。”
我點頭:“這樣。”牽住她的小手打算帶她下去玩:“我那有棉花糖,給你吃!”
可小丫頭卻拽了我一下,拉著我不走,昂起乖巧可愛的軟糯麵孔,結結巴巴地說:“夫人姐姐,你、沒有蓮姐姐長得好看……”
我頓時愣住:“啊?”
小丫頭心虛地低頭,模樣委屈地很小聲說:“九爺哥哥說,你沒有蓮姐姐長得好看,九爺哥哥還說,蓮姐姐比你重要。”
心裡咯噔一聲,瞬間心涼一半。
我吞了口口水,勉強保持鎮定,拉著小狐丫輕輕問:“你九爺哥哥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小狐丫怯怯搖頭。
我不由自主握緊了小丫頭的肉爪子,心亂如麻,有點分不清自己在說什麼了,勉強勾唇笑笑:
“你蓮姐姐和你九爺哥哥在一起的時間比我久,在九爺心裡,她,肯定比我重要。”
“蓮姐姐走的這段時間,九爺哥哥很想念蓮姐姐,九爺哥哥以前待蓮姐姐,比待夫人姐姐還好……九爺哥哥身上現在還帶著蓮姐姐送的平安鈴。
我、下午的時候,我聽九爺哥哥和白翠山哥哥說,不知道該不該把蓮姐姐的存在告訴夫人姐姐……九、九爺哥哥害怕蓮姐姐回來後,夫人姐姐會欺負蓮姐姐……”
小家夥結結巴巴地把話說完,我倒是徹底愣住了。
苦澀的滋味莫名在心頭散開,我的心臟,有些發酸,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攥了住。
我咽了口口水,笑得牽強:“怎麼會,我是那種人嗎……”
靜了片刻,我拉著小狐丫在旁邊坐下,忍不住找她八卦套話:“丫丫,你那位蓮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狐丫摟著棒棒糖認真回答:“蓮姐姐很溫柔,很漂亮,聽她說話,如沐春風。
她會的很多,會將一塊爛木頭雕成一尊仙女像,會用法術催開桃花,會做荷花酥桃花酪,還會做胭脂,製墨。
她還會做禁步,編手鏈和玉佩,九爺哥哥平時用的毛筆和墨,還有身上戴著的玉佩平安鈴都是蓮姐姐做的。
而且蓮姐姐是我們所有人中法力最高強的一個,九爺哥哥以前每次出門辦事都會單獨帶上蓮姐姐,讓蓮姐姐做自己的助手。
蓮姐姐對大家都很寬容,不管我們做錯什麼事,蓮姐姐都會幫著我們隱瞞彌補。
記得小時候我不小心放走了九爺哥哥關起來的一隻厲鬼,我怕被九爺哥哥訓斥,是蓮姐姐在九爺哥哥問責的時候站出來攬下過錯,替我頂罪的,後來也是蓮姐姐代我出去把厲鬼重新抓回來的……”
我抓緊雙手,假裝不怎麼在意,“所以,你們都很喜歡蓮姐姐,九爺,也是……”
小狐丫乖巧點頭:“九爺哥哥一直都喜歡蓮姐姐,隻是九爺哥哥說、哥哥說,”小家夥努力回想了一下,磕磕巴巴重複:“喜歡不一定、不一定就要綁在身邊……”
喜歡,不一定就要綁在身邊。
這和網絡上的真愛誓言:‘愛她就放手,讓她自由追尋自己的幸福’簡直是、異曲同工。
看來,那位蓮仙家,的確對九爺很重要……
九爺,也的確挺喜歡她。
不過也對,小狐丫口中的蓮姐姐那麼十全十美,多才多藝,是個男人都難忍住對她不動心吧。
她什麼都會,而我,一無是處。
隻會拖累九爺。
我深呼一口氣,壓下腦子裡的繁雜念頭,伸手牽住小狐丫:“走吧小家夥,我帶你下樓吃糖!”
小狐丫拽住我,昂頭用一雙清澈明亮的黑黝黝眸子天真凝望我:“夫人姐姐,你不會和蓮姐姐搶九爺哥哥的對吧。”
我怔住。
小狐丫軟糯可愛地低頭縮縮脖子:
“蓮姐姐喜歡九爺哥哥,我們也喜歡蓮姐姐,夫人姐姐你應該不會生蓮姐姐的氣,把九爺哥哥從蓮姐姐身邊搶走吧……夫人姐姐你又不喜歡九爺哥哥。”
我的胸口,控製不住的噗通噗通亂跳,氣息起伏的厲害……
牽著小狐丫的那隻手臂有點發僵。
對啊,我又不喜歡他。
乾嘛和那位蓮仙家搶……
可是。
真不喜歡嗎?
指甲掐進了掌心,我卻不覺得疼。
心情複雜的沉默很久,我忽然蹲下身,一本正經地握住小狐丫肩膀,鄭重地和她講道理:
“丫丫,你這話說得不對。
不管你蓮姐姐喜不喜歡九爺,九爺喜不喜歡你蓮姐姐,你蓮姐姐現在不在,九爺又和我成了夫妻,我和九爺本來就有婚約,我八年前就已經是他夫人了。
無論從哪方麵算,我都是九爺名正言順的媳婦,你蓮姐姐才是那個外人。
你們喜歡蓮姐姐或是喜歡九爺,我都攔不住,也不會不允許你們喜歡他,但丫丫你要清楚,九爺現在是我的,我做什麼,都不是搶。
九爺如今屬於我,不是屬於你蓮姐姐,準確來說,如果你蓮姐姐還對九爺有情,並且當著我的麵付諸措施,那她才是搶。
丫丫,你記住,不管我和九爺之間有沒有感情,九爺隻要一天還是我對象,那你蓮姐姐對九爺出手,都是第三者行為。
除非,九爺和我分手。九爺恢複自由身之後,她再追求九爺,才不算違反道德。
否則,我有權利做出反擊。”
小狐丫傻傻撓頭,捋清我的話,接著眼神清澈地問:“那夫人姐姐,九爺哥哥什麼時候和你分手?”
我頓住,像有根軟針紮進了心臟,努力不在小家夥麵前暴露情緒起伏,低聲道:“這個,你該去問九爺。”
我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玩膩收手。
小狐丫若有其事地點頭,“哦——”
傍晚,可能是因為心裡堵著一團氣遲遲找不到發泄口,我連晚飯都沒做。
肚子一點也感覺不到餓。
把小狐丫放在客廳看動畫片,我獨自一人趴在臥室靠窗的桌子上打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將一束紅色玫瑰花插進了我手邊的花瓶裡。
挪動花瓶的聲響驚醒了我。
我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剛坐起身,腰就被人從後摟了住。
專屬於男人的淡淡古檀香從頸後飄了過來,男人將下頜壓在我肩頭,溫聲詢問:
“是不舒服麼,為什麼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