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人!”
孟小葡麵目猙獰,一副恨不得撲上去咬李文一口的狠戾表情,眼珠沁血地咄咄逼問:
“如果你真的對柳小北沒有感情,為什麼,為什麼在我的臉變得越來越像她的時候,你會時常盯著我的臉發呆!
為什麼你根本不敢告訴我,我長得越來越像她,為什麼你連在夜間和我溫存,叫的都是小北,而不是小葡?
你對她餘情未了,你把我當真她的替身了對不對?對不對!”
“小葡你冷靜點!不是你想的這樣,從頭至尾,我都隻真正愛過你一個女人!”
李文加重語氣,但孟小葡仍不依不饒地薅住李文接著道:
“你少他媽的放屁了,當年要不是我及時發現她懷孕的真相,你是不是早就跟她結婚,和和美美的去過神仙日子了!
李文,你是我搶來的男人!要不是當年我先下手為強,你現在能老實安分地給我們孟家做贅婿嗎?
李文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當年強行拆散你和柳小北。
對,是我故意在你和柳小北熱戀期,橫插一腳加入你們,那晚也是我迷暈了你,和你睡了一夜,我還發信息給柳小北,讓她看見了我們在一起的照片!
但讓我始料未及的是,柳小北那個蠢貨竟然那樣愛你,即便親眼看見你出軌,為了挽留你也選擇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件事……
但我,怎麼可能讓她如願,你不知道吧,是我找黃毛騷擾她,讓你誤以為她不乾淨,當初我就是故意引導你懷疑柳小北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種!好阻止你去赴柳小北的約!”
李文聽得瞪大雙眼,額角青筋突突的跳,強勢抓住孟小葡的手腕,震驚追問:
“什麼?你把我們的事告訴小北了?那些總出現在小北身邊對小北動手動腳的黃毛,也是你安排的!那他們和我說,手裡有小北裸照,也是你指使的?
那晚小北約我出去,如果我赴約,是不是小北,就不會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
孟小葡笑得陰冷瘋癲:
“因為你李文是我看中的人!我愛你,從高三畢業那年初次見到你,我就認定你是我未來的丈夫!
而你,也確實沒有讓我失望,你很有本事,即便專業不對口,你也能在大學期間闖出一番天地,取得一番成就!
你千不該萬不該,背著我,和柳小北在一起。
是,那些黃毛的手裡根本沒有柳小北的裸照,是我故意讓他們當著你的麵那樣說的,為的,就是離間你和柳小北!
我那晚故意引導你懷疑柳小北腹中孩子的身世,阻止你去見懷孕的柳小北,是因為我清楚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心軟,尤其是對柳小北,一旦你們見麵,柳小北和你說幾句好話,你就會對柳小北深信不疑。
我絕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絕不允許!”
李文目眥欲裂的悲痛哽咽:“可就是因為你,那晚我如果去見了小北,小北就不會死了……”
“你以為,柳小北真是失足落水嗎?”
孟小葡的眼神變得血紅陰暗,死死盯著李文,猖狂大笑:
“那晚,是我替你赴的約,我給她錢,讓她打掉孩子,可她啊,不識好歹,還叫囂說,我這輩子都休想從她手裡將你搶走,有她在,我永遠隻能做個見不得光的小三。
我可是孟家的千金小姐,多少人追我都沒有機會呢,我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我都會將他弄到手。
她不是說,有她在,我永遠都是小三嗎?那沒有她,你不就隻屬於我了嗎?”
李文眼底升騰出了幾縷恐懼與錯愕,“小北,是你殺的?”
孟小葡陰冷笑聲好似鬼魅索命:
“哈,是我,把她推進水裡的,李文你知道嗎,那晚天空下著蒙蒙細雨,河水冰涼刺骨,我把她推進水中,親眼看著她在水裡撲騰,痛苦求救……
為了這一天,我甚至提前一個月,讓人將那個水塘,挖深六米!”
所以,孟小葡早就對柳小北存了殺心……
這句話,真是細思極恐。
“是你推小北下的水!”李文又怒又痛心地含淚質問:“小葡,你什麼時候這麼心狠手辣了!”
而他道出真相的同時,躲在花園裡的柳楠,也啪的一聲,掰斷了手裡的粗樹枝。
鮮血順著指縫,汩汩往外溢。
“要不是為了你,我會被逼到這個地步嗎?”
孟小葡反拽住李文的領帶,瞪大血色瞳孔,麵皮扭曲皮下血液蠕動,整張臉,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液體,液體墜著她的臉皮,仿佛隨時都能將她整個麵部,揭皮而下:
“我是為了你啊,文哥,我喜歡你喜歡得幾近發瘋!我不能忍受你被任何人搶走,我愛你,你這輩子,隻能和我在一起……”
說著,她的聲音逐漸顫抖,精神也慢慢變得更異常,昂頭平視前方盯著某個地方,瞳孔一震,撲進李文懷裡驚叫起來:
“她來了,文哥她來了!她要找我索命了,殺了她,文哥,幫我殺了她,大師呢,你請的大師呢?!讓她魂飛魄散,讓她永不超生啊!”
“小葡,沒有什麼鬼了,她已經完蛋了,徹底完蛋了!”
李文抱著孟小葡大聲喊出來,眼眶充血,哽咽悲傷道:
“我已經讓她徹底消失了,以後,她再也不能欺負你了。小葡,不管你信不信,我愛你,此生此世,從你走入我心中的那一刹起,我就認定你了,不管你變成何等模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我的小葡……”
這話,還真是情真意切!
煽情完了,他才抱著發瘋的孟小葡向我們求救:“大師,快看看我太太!求你治好我太太,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
我和樂顏站在原地沒動,趙青陽冷冷問道:“為什麼不和柳小北協商,就對柳小北下死手?”
李文含淚解釋:“我,是為了我的妻子小葡,我不能讓我的妻子天天擔驚受怕。”
“但她好歹是你的前女友。”
“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想珍惜眼前人!”
“哪怕你知道柳小北是孟小葡殺的?”
“小葡是我的太太!”
李文驟然臉上一寒,低聲威脅:
“你們也瞧見了,我太太現在神誌不清,所以她說的任何話,都是不具備法律效應的。
我太太有精神病,我可以找最權威的醫生給她開精神疾病診斷證明,彆說我太太沒有做過什麼事了,就算我太太真的一時失手為了自衛而違法,法庭也會看在我太太是病人的份上,不予追究。
更何況,我太太病中的糊塗話,即便要當真,也得有證據,彆人有嗎?但,我有證明我太太清白的證據,就夠了。
所以我也希望幾位不要把玩笑話當真,如果,我發現哪天有人散播謠言構陷我太太,我們孟家,可是會追究他法律責任的!”
說完,還不忘另補充一句:“即便是沈家,我們孟家,也不怕!”
這條補充,明顯是衝著樂顏來的。
“我們知道李總你背靠孟家這棵大樹,底氣十足,就算是今天想把我們幾個斬草除根,也是完全能做到的。人命在你們這些有錢人眼裡,低賤如螻蟻!”趙青陽冷聲諷刺道。
李文陰著臉道:“你知道就好!”
“一個沈家,孟家當然不帶怕的。可如果我搬出雲州蘇家,青州祝家,閣下又該如何應對呢。”趙青陽反唇相譏。
李文驚住:“什麼意思?”
趙青陽挺直脊背,狐假虎威的懟回去:
“你不會真以為我們三,能進你們李家的大門,是我們這些土包子三生有幸,長見識了吧!
小顏,是沈家千金,這個你清楚,那你知不知道,我師父,就是蘇家家主蘇聿明?
小漓的乾哥哥,是祝家大少祝星辰,她爺爺可是祝家老爺子。
你敢對咱們三動手,可就是踢到鐵板了,且不說你一個人是不是我們三的對手了,就算我們三真的落你手裡,你們小小孟家,頂得住蘇家祝家沈家三大家族聯手圍攻嗎?
你啊,今天就連那位生人柳楠都動不了!”
李文聽完,俊臉透白:
“你們,原來和蘇家祝家有關係……但那又如何,我說過,有些事,需要證據!
你們沒有證據,我也要勸你們一句,就算蘇家祝家我們孟家惹不起,可往後生意場上,說不準大家還要繼續合作,咱們還是不要搞得太難看。”
想了想,接著說:“今天的薪酬,我付你十倍!”
趙青陽一臉嚴肅地擰眉:“……成交!”
我:“???”
樂顏:“……”
李文或許也沒料到趙青陽竟然這麼簡單就答應了,錯愕地僵了兩秒,隨後像是生怕趙青陽會反悔似的,立即掏出手機給趙青陽轉賬,五秒鐘後:“錢已經打到你的賬戶上了,合作愉快。”
趙青陽臭不要臉:“嗯,愉快。”
“我太太……”
趙青陽輕描淡寫道:“冤有頭債有主,自己造下的孽自己要償還,你沒事多幫她向神仙多燒燒香吧!能留住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李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思慮再三,抱著瘋癲的孟小葡轉身進屋,臨走,還不忘提醒趙青陽:“柳楠的嘴,你得負責。”
趙青陽虛偽笑笑:“放心,你家的事,不會從我們四個口中泄露出去,沒必要。”
李文嗯了聲,之後喊管家送客。
心裡有鬼,大晚上就將我們四個掃地出門了。
柳楠倒是個沉得住氣的,直到我們順利離開李家,回到財大附近,她才攥著鮮血淋漓的手,在昏黃路燈下滿臉淚痕地沉聲質問我們:“為什麼,不報警?”
趙青陽雙手抱胸,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從容道:“沒必要。”
柳楠苦笑,有氣無力地問:
“你們也覺得,我姐姐死了這麼多年,就算再報警,再起訴,找不到當年我姐姐是被孟小葡推下河的證據,也是白忙活一場?”
趙青陽從腰間布包裡掏出一盒美容粉,遞給她:
“這是你姐姐的骨灰,我知道李文那個人渣最後肯定會對這骨灰做些惡心事,報複你姐姐,所以下午就趁著給他老婆把脈的機會,將它從李文兩口子的臥室裡偷了出來。
你拿回去,找個風水寶地給她掩埋了,對她下輩子好。就不要再挑什麼公墓了,最好還是帶回老家,畢竟落葉歸根嘛。
再找件你姐姐生前穿過的衣服,或者用過的東西,總之隻要沾染過你姐姐氣息的就行,將東西和衣物一起掩埋了,這樣魂魄就能找到家了。”
柳楠雙手顫抖著接過那盒骨灰,瞬間淚如雨下:“姐姐、姐姐我帶你回家,姐姐,我不能給你報仇了……”
“我們答應不報警,並不是意味著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而是與蹲監獄相比,你姐姐有更好的複仇方法。”趙青陽於心不忍的小聲安慰:“孟小葡瘋了,一輩子都治不好了,李文的報應,還沒到。”
柳楠捧著姐姐的骨灰,抱著一絲希望問:“我姐姐沒有魂飛魄散對吧?”
趙青陽如她所願地點頭:
“你姐姐不會死,你爸媽會在下麵照顧好你姐姐的,進監獄,哪有夜夜夢魘纏身,日日被惡鬼監視來得爽快!
對於孟小葡這種人,進監獄是便宜她了,在外麵,讓她餘生的每一天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才是對她最好的報複。”
柳楠寶貝的抱住那隻小小的盒子,哭著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你們不是那種,無視他人苦難,以他人之苦牟利的人!你們,一定不會傷害我姐姐,不會讓該死的人,逍遙法外。”
趙青陽長長歎了口氣:“你姐姐,是個好姑娘。謝大人說得對,原本李文他們可以逃過一劫,是他們自己的貪心惹來了這場災難。”
樂顏雲裡霧裡的還沒捋清整件事:
“雖然,李文對柳小北挺薄情的,但對孟小葡倒是真的情深義重!哪怕知道孟小葡殺了自己的前女友,第一反應也是保護孟小葡……”
“他不是在保護孟小葡,他是在保護他自己。殺害柳小北的真正凶手,也不是孟小葡,而是他自己。”我望著對麵那潭平靜的湖水,麵無表情道。
樂顏驚了下:“什麼?”
趙青陽似早有所料:“展開講講。”
我想起了,中午,在李家見到柳小北——
她說:“為什麼、我一靠近你,就好、傷心、難過……就會想起,我的過往……”
我在她的眼睛裡,看見了她死前經曆的最後一幕——
那晚,是李文約了她,在學校外的一家咖啡廳見麵。
說要和她商量結婚領證的事。
她騎著自行車冒著蒙蒙細雨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