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利趕在狗皇帝睜開眼被攙扶起身的前一盞茶時間重回祈天殿。
彼時殿內火把還在揮舞,柳葉還在降甘露。
“大人。”莫梨發覺我重回她身後,鬆口氣激動喚我。“蝴蝶……”
我淡定翻開掩在袖下的那隻手,手心中,附著三隻藍心靈蝶。
莫梨大喜,怕被人察覺又迅速扭回頭,裝作專心致誌地觀禮。
祈福大典過後,狗皇帝在清水閣設宴,帶著禮部幾名官員及幾名打扮花裡胡哨的後妃,賜宴款待我們靈潭宮的祭司及巫師。
“又一年過去了,我們敬仰的大祭司,還是這般年輕、漂亮!”
“嗨,老徐你彆說,我小時候隨家父入宮赴宴,大祭司就是如今這個模樣,如今我都四十歲了,臉上都長皺紋了,大祭司還是一點都沒變。”
“大祭司,可是不會老的神明!”
“嗬嗬,你們說是神明,外麵那些百姓說,是狐狸精轉世……”
“嘖,老秦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這可是大祭司,掌控我們整個錦國國運的大祭司,對她不敬,當心天上下雷劈死你!”
“成成成,我收回我剛才那句話,我胡說的,還望大祭司不要和我們這些小輩計較。”
禮部那些文官們借著醉酒的幌子故呈口舌之快,鄰桌的段臨坐不住地握緊拳頭,想起身同他們理論:“你!”
我先一步開口,攔住段臨:
“臨兒,幾位大人沒說錯,本尊,確實比他們祖父歲數都大。幾位大人在本尊麵前,確如小輩幼兒。
你啊,好歹也是當長輩的人,怎還如此沒個正形,正好,帶錢了麼,記得給幾位大人包個壓歲紅包,以表我們靈潭宮愛護幼小之心意。”
段臨:“啊?”
莫梨:“噗。”
文官們:“???”
莫梨偷偷往段臨身後挪了挪,低聲提醒:“大祭司是他們的祖父輩,你不就是他們的叔叔輩嗎?”
段臨頓時恍悟,頗有膽氣地立即站起身,逮到機會就一本正經的抱拳占便宜道:
“承蒙諸位大人看得起,在下與師尊就不推辭了!日後,我與師尊定將爾等視為親子親孫,諸位大人若有難處,儘管來靈潭宮,在下與師尊定幫無不儘!”
對麵禮部那些恪守禮製的文官:“你!”
“荒唐啊!”
“黃口小兒信口雌黃竟敢占老夫便宜,哎呦老夫的心臟呦……”
就在對麵的文官們險些翻桌打過來時,高坐正堂的狗皇帝卻突然大笑起來,端著酒杯,邁著四方步威儀萬千地起身,走下台階。
眾文官被帝王的笑聲震懾住,不敢再逾矩。
狗皇帝舉著酒杯行至我的席位前,居高臨下地沉聲笑道:“朕的漓漓,還是這般口齒伶俐,說話讓朕龍心大悅。來!飲酒!”
我恭敬的拿起酒盞,起身,禮數周到的彎腰:“謝陛下。”
盞中酒一飲而儘。
狗皇帝也喝完酒,湊近我些,刻意壓沉聲,示弱:
“漓漓啊,自朕登基以來,你對朕,倒是越發冷漠了。朕不喜歡你這拘於君臣之禮的樣子,朕,還是想同漓漓回到當年,上次,是朕酒後荒唐,冒犯漓漓了,讓漓漓不快,朕該罰。今晚,就彆走了,朕……”
他說著,還要伸手觸碰我。
我立即身子一偏,躲開他,冷聲製止:“陛下,慎行。”
他本是掛滿笑意的臉上頓時冷得發青,見我拒絕,甚是不爽的拂袖大步邁回去。
“來啊,上歌舞!誰今晚要是跳的不好,就去狼圈,伺候朕的白狼吧!”
對麵文官見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時嚇得瑟瑟發抖,紛紛縮在自己的席位上裝鴕鳥——
倒是帝王右側的那些嬪妃,見狀那譏笑的眼神都快用袖子掩不住了!
歌舞起,弦樂出,滿宮燈紅,酒香四溢。
今晚的出頭鳥,是麗妃,民間傳聞裡那個眼睛與我甚是相像的帝王新寵。
美人兒分花拂柳地端著酒盞婷婷走來,嫵媚向我獻笑:“大祭司,本宮敬你一杯。”
我正要拿酒盞回禮,她卻突然將手中那杯遞給我:“大祭司,嘗嘗本宮與陛下新釀的桑葚酒。”
此話一出,皇帝那冷冽的餘光就瞥了過來。
我識趣地將酒水接下,當著她的麵,一飲而儘。
“大祭司真是豪爽之人啊,怪不得深受陛下器重。”
我撂下酒杯,尋到機會與狗皇帝請辭:“回靈潭宮上香的時辰到了,陛下,本尊先行告退。”
狗皇帝清楚除夕祭祀的規矩,此時亦並不敢亂發神經橫加阻撓,隻不爽地揮了揮袖子,示意我快滾。
我將段臨留在宮宴上應付狗皇帝,自己則帶著莫梨匆匆回到靈潭宮。
“大祭司不好了,世子他、他又在殿中摔東西了,剛才屬下等聽世子的動靜不對,就違反大祭司的命令強行推門闖進去看了眼……結果看見,全是血!”
“世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了一地。”
“世子不讓我們靠近,瘋狂地將頭往桌角上磕!”
“世子說,他活不了了,讓我們滾遠點,不然就帶我們一起死。”
“大祭司,世子瘋了!”
剛回宮,女祭司們就翩然從天而降,個個臉色蒼白,聲音顫抖地向我告狀。
我早有預料的解下身上玄色披風,腳踩白雪紅梅,輕盈地躍上石階。
“守住白露殿,沒有本尊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白露殿!”
“遵令。”
我破門而入時,他已形同鬼魅,披頭散發滿身是血地縮在牆角,雙目泛紅,一身戾氣,哪還是素日裡那位溫潤又腹黑的俊美世子殿下……
“滾出去!滾啊,我讓你滾!彆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你,殺了你——”
我趕在他開始發瘋前大步邁到他身邊,蹲下來,用自己的披風裹住他……
強行抓過他受傷的手腕,我暗暗用銀色靈力為他愈合傷口,他激動掙紮,我卻低頭,一口吻住了他……
四瓣唇相抵,他果然乖了很多。
我閉上眼睛,邊為他療傷,邊變著法地親吻啃咬他。
我知道,隻有這樣他才能老老實實地讓我治傷……
手腕上自殘留下的傷口已然愈合,我施法化出一隻靈蝶,推入他的心臟。
一刻鐘後,他的呼吸漸漸平緩,大手悄然攥住我的腰,開始偷偷回應我——
這小東西。
我原本,可以給他多親親的,但,實在撐不住了……
推開他扭頭就嘔了口黑血出來。
“漓兒,你怎麼了?”他關心地抱住我。
我搖頭,抬袖擦掉唇畔血,大口喘氣:“沒事,方才麗妃給我敬酒時,下毒了。”
“這該死的麗妃!你怎麼不拆穿她,怎麼不解毒?!”
我抬手撫上他著急的麵容,無奈勾唇一笑:“來不及了,你不是還在等我嗎?”
此話一出,他頓時潸然淚下。
眼淚一滴、一滴、砸在我的眉心。
“祝漓……”他哽咽著,淚紅雙眼。
我依著他,躺進他懷裡,枕著他的腿,就地睡下來:“阿九乖,讓我躺一會,我需要解毒。”
他默默抱緊我,將身上的披風分我些,蓋在我肩上。
“漓兒……你不該進來。”
“阿九,不是說好了麼,你的命,是我的。”
睡夢裡的畫麵清晰如昨日,每一幕,每一眼,都曆曆在目。
似夢似醒間,我察覺到有人在撫我臉頰……
很溫柔地撫。
“傻漓兒,這些回憶,對你有這麼重要麼,嵌進神魂,至今都不肯忘懷。”
想了想,又輕笑。
“嗯,對本王也挺重要的,與漓兒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本王都舍不得忘記。”
“上輩子和你說,若有來世,換我護你……今生,也算是做到了。”
……
生理期在家裡廢了幾天,好不容易出門了還被樂顏拉著一起吃火鍋。
本來樂顏是為了照顧我打算點微辣的鍋底。
但我想,來都來了,吃都吃了,微辣是辣,爆辣也是辣。
本著要吃就得吃過癮的原則,我倆一致決定點變態辣。
但樂顏這家夥太不能打了。
火鍋才吃了一半就捂著肚子直奔衛生間了……
害我在外麵等了半個小時,火鍋丸子都快被我吃光了。
我正瘋狂往嘴裡塞著燙白菜呢,好不容易等到了樂顏的電話,誰知道這家夥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痛苦的哀嚎:
“漓漓、幫我、下去、挪個車!鑰匙就在桌子上!”
我拿她沒辦法的歎口氣,隻好和服務員交代一句,拿上鑰匙下樓挪車了。
可等人走到樓下,我才猛地想起來一件特彆重要的事!
我不會開車!
但好在高檔火鍋店的門口都有保安在,我想著把鑰匙給保安,讓保安幫忙挪個車應該也可以……
說乾就乾,我正打算去找保安,誰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粗重男人聲:“祝漓!”
我:“啊?”
好奇轉頭,人影還沒見到,脖子就猛地被人揮了一棍子……
我身子一僵,瞬間眼黑倒了下去。
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