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來了?
我緊張站起身。
謝姐姐又道:“祝家大少,祝星辰也來了。”
冥王的背影,莫名淒冷:“他來乾什麼?”
沒等謝姐姐答複,九蒼就領著臉色蒼白的祝星辰闖了進來,沉聲道:
“祝家請你這位殷家家主過去赴晚宴,你長本事了,誰允你帶走我老婆的?”
“阿九。”我拔腿乖乖迎上去,撲進九蒼懷裡。
九蒼立即抬手護住我,擔憂問道:“他,沒為難你吧?”
我搖頭:“當然,冥、殷總就是帶我過來喝個茶,長長見識!阿九,殷總這裡的雨前龍井味道特彆好。”
九蒼聽罷沒良心地嗯了聲,“喜歡?喜歡的話,我們走時,同他拿點,帶回家。”
“啊?”這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吧……我歪頭尷尬喃喃:“不好吧。”
九蒼卻道:“沒什麼好不好,本王以前,又不是沒順過他的東西。”
我噎住。
同情冥王三秒鐘。
冥王聽罷,給黑無常使了個眼神。
黑無常立即將辦公桌的抽屜拉開,從裡麵拿出一隻白瓷茶罐,恭敬地送過來:
“爺,這是老板的朋友送給老板的,他親手炒的,所以就沒用包裝袋,今年的新茶,一直被老板收在茶罐裡,最近才拿出來品,既然小漓喜歡,那就都拿回去吧。”
白無常擰眉惋惜:“早說小漓漓喜歡喝茶啊,之前彆人送老板的龍井毛尖,老板喝不完都扔給我們煮茶葉蛋了!”
拿毛尖龍井煮茶葉蛋,暴殄天珍啊!
九蒼不客氣地收下,放進袖子裡,還不忘黑冥王一嘴:“你們老板,挑剔著呢!普通凡物可入不了他的眼。”
之前白君說……九蒼是地府的公敵……
該不會是我理解錯了,九蒼並不是因為做了什麼壞事從而引起整個地府的公憤,而是因為嘴太毒了,把地府大佬們都得罪完了,才榮升為地府公敵的吧!
連冥王都敢這麼嗆,怪不得謝姐姐和殯儀館的保安大叔最初都對他態度挺差。
“雖然這是事實,但……爺你好歹給我們老板留個麵子嘛。”
白無常嬉皮笑臉地湊上來,殷勤道:
“之前不是不知道您老在陽界嘛,這樣,以後我們老板再得了什麼好東西,我和我哥幫您多順點!”
黑無常謹慎地掐了白無常一把:“收斂些,老板聽見回去把你腦袋拔掉當球踢。”
白無常疼得嗷嗷一聲,委屈道:“你就不能輕點嗎!下手這麼重!我們老板現在抑鬱著呢,哪有精力聽我們叨叨……”
九蒼瞟了眼麵朝天光的冥王:“他怎麼了?”
白無常揉著胳膊唉聲歎氣:“問你老婆,你老婆一句話讓他幻滅了。”
“一句話?”九蒼好奇低頭問我:“夫人長本事了?哪句話,將他刺激成這樣。”
我抽了抽右眼角,無奈道:“我也沒搞懂……我就是隨口一說。殷總……是想和誰破鏡重圓?”
白無常湊過來特彆小聲地提醒:“他前妻!”
我:“哇?”
黑無常亦壓低聲補充:“上輩子的!”
我倒吸一口冷氣,“那,確實、挺複雜。”
白無常嘖嘖搖頭:“可不是麼,之前下手太重,差點把人家欺負死。想破鏡重圓……比登天難。”
怪不得,會突然問那種奇怪的問題。
我趴在九蒼懷裡,目光不經意落在白著臉好像受了挺大驚嚇還沒緩過神來的祝星辰身上,沒忍住地伸手扯了扯他袖子,輕聲問:“大哥,你怎麼了?掉魂了?”
祝星辰麵色怪異地捂住嘴,著急把我手拿開,痛苦道:“彆、彆晃我……要吐了。”
“啊?”
這是怎麼了?吃壞東西了?
九蒼沒心沒肺咳了聲,“嗯,剛才,我看電梯壞了,就順手將他拎上來了。”
我:“???”
順手拎上來?
八十八層啊!
白無常試探著問:“不會是、”比劃了一下:“旱地拔蔥吧?”
九蒼理直氣壯:“本王、已經降低速度了。也就比凡間的飛機速度……快一丁點。”
白無常:“……比飛機速度快一丁點,還是、垂直向上!”佩服地拍拍手,向九蒼豎起大拇指:“他還活著,都是個奇跡。”
九蒼哽了哽,嘴硬道:“本王怎麼知道,他們這樣脆弱。何況,要不是你們占著電梯,害那些人把整棟大廈的電梯係統電源都切斷了,本王,也不至於親自拎他上來。”
白無常頓時拉長臉:“爺,你的良心呢,你對你老婆就不這樣!”
九蒼睨了他一眼:“你說得對,但本王,隻對本王的老婆不這樣。其餘的,對誰都一樣。”
白無常:“……過分啊!”
祝星辰扶著桌子緩半晌才一口氣送上來,欲哭無淚地拍著胸脯道:
“刺激,太刺激了!妹夫,簡直絕了!”
站在窗前看落日的冥王收回思緒,轉身,麵無表情地問:“請我赴祝家的宴?誰的主意?”
祝星辰敬畏地回答:
“殷總,是這樣的,我爺爺說和您是老相識,上次無雙的事,幸虧殷總出手相救,才讓小漓逃過一劫,避免無雙釀成大錯,所以今晚特意在家中設宴,請殷總和小漓賞臉前去一敘。”
“今晚,我們還有其他安排嗎?”
冥王冷聲問黑無常,黑無常低頭回話:
“暫時沒有,不過,生產鋼材的鄭氏,還有做服裝的李氏,以及江氏集團都向老板你發過邀請函,想邀請老板過門一敘,地點分彆設在廣海大廈、隆越大酒店,江氏集團那個,也是家宴。”
“把他們的都推了吧,今晚去祝家。”冥王拿上搭在椅背的黑大衣,淡淡吩咐道。
黑無常業務熟練地掏出平板:“好的老板,這就把您的行程記上。”
大老板就是不一樣,出門連去了哪裡都得上官網報備!
“所以今晚,還能蹭上殷總的車嗎?”我有點期待地問。
白無常愣了愣,詫異道:
“你不會又看上我們老板的車了吧!那可不行,那車雖然不值錢,但普通人可能不會開!給你你也開不動。”
我趕緊擺手解釋:“沒沒沒,我隻是單純的想蹭車,我家應該也就趙青陽和蘇堂主會開車,我不行,我科目二沒過……”
白無常聽我說完才猛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盯上車了呢……車送你是小意思,但你要是沒穩住出了個什麼差池,爺不得把咱們老板辦公室給砸了。”
嗯……他們還是蠻了解九蒼的。
冥王從抽屜裡拿出車鑰匙扔給黑無常:“通知司機,五分鐘後我們下去。”
黑無常頷首:“是。”
黑無常先一步出去安排行程了,我則靠著九蒼,輕輕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九蒼抬臂摟住我:“謝令姮把你從我身邊帶走的,她不會不負責任地允許你一個人單獨行動。這麼晚還沒回家,八成是帶你來見他了,我一猜就能猜到。”
“那你可真聰明。”我挽住他胳膊,淺聲朝他撒嬌:“今晚涼快,想吃路邊攤的麻辣燙。”
“祝家的飯菜,還能虧待你不成?”他寵溺地刮了下我鼻頭,溫柔道。
我抱著他不依不饒:“可我就是想再吃點麻辣燙,我們可以在離開祝家後,去夜市買……好不好?”
“離開祝家,估摸已經很晚了,路邊攤怕是早就收攤了。要是真想吃,等會下樓我就給你買。”他終究還是沒能扛得住我的軟磨硬泡,無奈答應了。
握住我的手,還不忘囉嗦地念叨我:“你啊,和你說吃麻辣燙不好,太辣容易上火,你也不聽。本來身子就弱,還不肯多吃點有營養的補補。”
“我吃了啊,這一個星期我都胖三斤了,再吃身材就走形了!”我鬱悶捏了把小肚子上的肥膘,努力向他證明:“你看,我現在小腹都有贅肉了,以前可沒有!”
“有贅肉才好。”他拍掉我的手,有心放縱:“女孩小腹上的贅肉,是保護身體的。長一些,沒什麼不好。”
“穿旗袍會有小肚子。”我癟嘴不高興地嘟囔。
他將溫暖的手掌貼在我的小腹上,深情地偏頭看了我一眼,勾唇道:“有小肚子也好看,夫人的身材,向來很完美。”
旁邊的白無常:“我有點看不下去了……”
僵著臉的祝星辰:“那你能拿他怎麼辦?”
白無常捂臉:“造孽啊,還好我們老板沒有這麼變態。”
突然出現的黑無常:“我們老板沒這麼變態是他不想嗎?”
白無常:“……這個問題,值得思考!”
黑無常無奈歎口氣,接著去向冥王回話:“老板,車已經備好了,可以下去了。”
冥王斜覷了抱在一起膩歪的我和九蒼一眼:“走吧。”
我們一眾人隨即跟上冥王,一起又乘電梯下了樓。
托九蒼和我的福,祝星辰也成功蹭上了冥王的車。
實話實說,車這種代步工具,的確是一分價錢一分貨。
樂顏家的車坐著比出租不知道舒服幾百倍,而冥王的車,又比樂顏的商務車,坐著更爽。
車內甚至沒有那些讓人聞著頭暈的汽油味,車頂還有通風係統,車載香水也是那種一聞就很高級的薄荷香……
看得出來,冥王這人平時對生活質量要求挺高!
不過也正常,誰讓人家是冥王呢!冥界的帝王!
這麼好的車,不在裡麵吃泡麵麻辣燙,虧了……
路上,九蒼給我買了一兜鹵水煮過的麻辣燙。
加麻加辣,吃著賊爽。
當然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拿了幾串麻辣燙分給黑白無常和祝星辰,他們三都不客氣地欣然接受了。
白無常被辣得滿臉通紅,兩口吃完手裡的,又開心地找我要了一串豆扣。
我見黑白無常都還蠻喜歡這一口,就挑了根麵筋送給前排的冥王:“殷總,吃麻辣燙嗎?”
正在啃麻辣燙的黑白無常一愣,黑無常擔憂蹙眉,白無常目露緊張,著急提醒:“小漓漓,彆,我們老板不吃……”
‘麻辣燙’這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冥王就主動把麵筋接了過去,還低聲道了句:“謝謝。”
我一頭霧水分不清是什麼情況,抱著我的九蒼淺聲附在我耳邊告訴我:
“他前妻愛吃麻辣燙,但他不做人,曾在麻辣燙裡放了讓他前妻過敏的食物,害他前妻,差點沒命。”
白無常也默默湊過來,用著僅我們三人能聽見的密語傳話,向我和九蒼抱怨:
“可不是麼,誰知道老板他從前,這麼過分。不過,根據老板前些年的隻言片語,我和我哥揣測,老板當時應該是誤會了他老婆,他以為他老婆一直在騙他……
誰知道,是他被另一個女人給騙了,他老婆對他是真心的,可他卻一次又一次地碾碎他老婆的真心。
他以為他老婆的過敏症狀是裝出來的,就直接在他老婆愛吃的麻辣燙上,加了能致死的過敏食物量,他老婆吃完……當晚就口鼻噴血,差點提前下來了!”
我震驚回頭,滿腦子都是:不會吧,冥王這麼狠!
白無常意會的重重點頭:
“據這些年來老板的反應,我們推測,諸如此類的缺德事老板應該沒少乾,要不然老板怎麼會明明都見到人家姑娘了,卻不敢現身相認,每回都是隔得遠遠的,遙遙深情凝視……
老板還找到了那女孩在讀的大學,幾乎每個月都會利用各種借口,跑去偷偷見那女孩一麵。
或許,當年老板害那女孩吃麻辣燙過敏差點死掉,老板自己心裡也挺愧疚放不下。
記得老板曆劫剛回冥界繼任冥王之位時,有個不識眼色的宮女做了份人間特色麻辣燙呈給老板,老板發了好大的火,不但把宮女做的麻辣燙給砸了,還下令冥殿永遠不許出現麻辣燙這種食物……
我們記得清清楚楚,老板那晚氣得手都在發抖!”
我後知後覺的心跳加速,害怕起來,趕緊昂頭看一眼前座冥王他老人家的情況……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反而平靜淡然地拿著麵筋品嘗了起來。
他這是,真放下了……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想到還有可能是第二個原因,我慫包的立馬往九蒼懷裡縮縮,抓住九蒼的腰帶,連麻辣燙都沒心情吃了,瑟瑟發抖的欲哭無淚小聲問九蒼:
“阿九,他不會一怒之下,送我一張黃泉路體驗卡吧!”
九蒼寶貝的揉揉我腦袋,“不會,他已經,釋懷了。”
釋懷了?釋懷了就好……釋懷了我小命就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