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紅姐不解的扭頭,雖不明白發生了些什麼,但還是聽話地與白君一起下跪。
夫妻鄭重地向九蒼磕了個頭。
“小仙,多謝上神!”
這一幕嚇到了屋裡的仙家們,也將我和樂顏繞迷糊了。
仙家們見自家上方仙跪了,慌亂地跟著跪下,執法堂的仙家們看皇封堂的跪了,也雲裡霧裡的相繼下跪……
不一會兒,滿屋子跪的都是仙家。
隻有我和樂顏,還有捧著花生看熱鬨的趙青陽懵在了原地。
樂顏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有種,很奇怪的預感……他們這是在乾什麼啊?怎麼突然就全給龍大仙下跪了?”
我一頭霧水地疑惑搖頭“不知道啊……難不成這是,神仙們的規矩?結婚要給證婚人磕頭?”
樂顏倒抽一口氣“嘶,那這樣說,白君是真的一點也不討厭龍大仙了……以前那麼愛和龍大仙爭比,現在說磕頭就磕頭!”
趙青陽擠過來,尷尬道
“白君跪了,皇封堂的仙家們就不能站著,執法堂的這些家夥們可能覺得尬,不過跪的是九爺,給自家上仙跪一跪也無妨。
據我所知……神仙界應該沒有給證婚人磕頭的習俗……都跪了,要不然,咱們也磕一個?”
樂顏皺著眉頭拘謹道“不好吧,漓漓和龍大仙這關係,真不適合再跪……”
樂顏的話剛說完,九蒼就已經悄然來到了我麵前,牽住我的手,低聲說“都起來吧。夫人,我帶你出去吃東西。”
我點頭“好。”
白君的婚禮是在傍晚舉行的,婚禮儀式結束,已是晚上七點多了。
白君和月紅的婚事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操辦,但婚禮該有的,白君都準備了。
為了給月紅姐一個驚喜,屋子前後的喜字都是今天下午剛貼的,紅燈籠,也是婚禮前一個小時剛掛的。
龍鳳雙燭是白君親手做的,鋪床的棗生桂子是小狐丫和皇封堂的白仙香蘭撒上去的。
月紅姐頭上的桃瓣顫花冠,也是白君熬了兩個通宵手工打磨成的,月紅姐喜歡桃花,白君就用法術催開了屋前屋後的桃花樹。
他們的新房裡還掛著好幾千隻紅色紙蝴蝶,每一隻蝴蝶上,都有白君寫給月紅姐的悄悄話。
喜事辦得雖簡單,但每一個細節裡,都藏滿了白君對月紅姐深深的愛。
由於要招呼來賓們用晚膳,蘇堂主讓自家私廚提前給白君做了幾十桌子的喜宴,喜餅是白君特意挑的月紅姐愛吃的口味,一共三十屜,剛端上來就被大家一搶而儘了。
幸好九蒼提前給我藏了一包,晚上我們就沒去和仙家們一起熱鬨,因為九蒼說,今晚山上還有流星雨。
於是我倆就單獨爬上了山頭,我靠在九蒼懷裡吃喜餅等流星雨,九蒼安靜地陪著我,風大時,還脫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我身上。
“月紅姐和白君修成正果了,接下來,還差青陽哥和樂顏。”
九蒼寵溺得幫我擦去嘴角芝麻粒,嗯了聲“喜餅好吃嗎?”
我點頭“好吃。”
把剩下的半塊塞進嘴裡,我拍拍手,倒在他腿上睡下等流星雨。
“阿九。”我趴在他腿上小聲請求“咱們如果辦婚禮,也在老家辦吧。熱鬨。”
他頷首“都聽你的。”
“早點生娃也好,至少我還有爸媽在,我爸特彆喜歡孩子。不像月紅姐,以後生崽還要自己帶。”
“那我可要和嶽父大人搞好關係了,這樣他老人家以後幫咱們帶孩子的時候,才不會罵我。”
我噗嗤笑出聲,握住他暖暖的手,閉上眼睛怡然道“怎麼可能罵你,我爸,肯定很喜歡你。我爸就喜歡有男子氣概的年輕人。”
“我也要感謝嶽父大人,幸好當年嶽父大人將請婚的表文燒給了我。”他拍著我的肩膀,半是打趣,半是認真“不然要是送到彆的神仙眼前,我還得想法子將夫人搶回來。”
我好笑道“你以為人人都似你一樣,將我視若珍寶麼?我爸要是把表文燒給了彆的神明,我估計早就嗝屁了。”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所以夫人,命中注定,你該是我的。”
“傻瓜。”
流星雨劃過頭頂時,我趴在他腿上已有些昏昏欲睡了,沒精神激動,隻默默合十雙手,向老天爺許願。
“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打個哈欠“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挑眉“不會,你告訴為夫,為夫是神仙,不會不靈的。”
我想了想,突然從他懷裡爬起來,摟住他的脖子,吧唧往他嘴上親一口“我想、和你永遠永遠,在一起。”
他扶住我的背,捧住我的身子,聽完勾起唇角,湊過來,在我耳邊溫存回應了句“那為夫努力,多活些年……夫人,我也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阿九,我離不開你了。”我趴在他肩上,腦子越發昏沉,話剛說完,就歪頭睡死了過去。
他抱著我,嗓中哽了哽,“漓漓,本帝,也離不開你了。”
“你這樣好,讓本帝如何甘心,孤獨地死去……可本帝,又舍不得讓你跟著本帝一起死。”
恍惚間,又一道熟悉的聲音漸離漸近
“你們,真是一對傻子。”
“冥王好興致,半夜偷聽他人夫妻講話。”
“本王閒著無事,想著你也閒著,本王來找你說說話。”
“你最近不忙?”
“嗯,公司那邊有黑白無常照應。”
“你還是不敢去見她?”
“本王當年,做了很多錯事。”
“也對,失去與錯過的滋味,不好受。”
“你不用害怕本王會對黃泉下手,黃泉,好歹是本王養大的孩子。”
“那你對你的孩子,確實不怎麼樣。”
“嗬,一代黃泉之主隕落,就會有新的黃泉之主誕生。可你若死了,泰山崩,東嶽體係則會消失。孰輕孰重,本王分得清。”
“上古神,早就該隕落了。隻有推陳才能出新。”
“東嶽,你想好了,你的肩上扛著重任,人間還需要你。”
“長燼,我累了。我這一生,從未有過的執念,偏偏漓兒,是個例外。”
“血月之夜,你會隕落。”
“我知道。”
“無人能算出血月之夜,何時會來臨。東嶽,照顧好自己。”
“嗯。”
……
深夜,我又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一片陰冷,灰蒙蒙的天空,血色的光——
“誰允你進來的,都給朕滾出去!”
巍峨宮殿聳立於風雨飄搖中,橘黃燭光照亮整座殿宇。
滿地的碎瓷器刺穿了他的掌心,地上暈散開大片血跡……
青年帝王捂著腦袋痛苦地跌坐在狼藉中,鮮血流淌的手掌覆在因疼痛而扭曲的麵容上,嗚咽啜泣,害怕的往後退縮
“你走啊,我會傷了你的……我的蠱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我越發控製不住自己,求你,彆靠近我,彆靠近我——”
哀求的語調,聽得人心痛。
“大祭司、皇後娘娘,您不能進去,陛下吩咐過……”
“阿九,我來陪你。”
“大祭司……您彆過去了,陛下現在已經失控了,您若是過去會被……”
“阿九。”
輕輕握住男人顫抖緊攥的拳頭。
男人丟下手裡的長劍,渾濁眼神血光更濃,“你、找死……”
胸口被他徒手掏穿的那一刹,我隻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強行撕裂了——
心臟與胸腔分離的痛,強烈衝擊著我的頭顱,逼吐了我一口炙熱鮮血。
我的血液噴在了他瘋魔猙獰的俊美容顏上……他頓時恢複清醒,眼底血色儘褪……
“大祭司!”莫梨哭著跪倒在我身畔。
他慌忙接住我虛弱倒下的柔弱身子,極度恐懼地用力抱住,心跳劇快地大口喘著氣,一時淚如雨下,全身發涼發抖,撕心裂肺地喚著我
“漓兒,漓兒你怎麼這麼傻!不是告訴過你,不能靠近我嗎?我該死,我傷了漓兒,我怎麼能殺漓兒呢,怎麼能掏漓兒的心呢!”
我有氣無力地倒在他臂彎裡,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悄然濕了眼眶,伸手,指尖輕輕拭去他臉頰上的腥紅淚水
“彆哭……阿九,我一直都曉得,會有這一日。”
“漓兒!”他像個孩子般埋頭在我肩上痛苦抽泣。
莫梨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地交代
“自陛下被接入靈潭宮時起,大祭司就一直在尋找能為陛下解蠱的法子,可陛下的蠱毒已經深入心脈,原本的一線生機化蠱丹,還被狗皇帝臨死前為了報複大祭司,一口吞了……
藥師大人說,陛下的蠱,若是再不得解法,陛下的陽壽,最多隻餘半年。大祭司不信邪,翻遍了古籍藥典,終於找到了一個解蠱之法……
此蠱,唯有心愛之人,心頭血能解。
這也是大祭司為何先前不願讓陛下與百官為敵,執意冊封她為皇後,後來又突然同意做陛下皇後的原因……
大祭司一直都曉得,陛下愛她,深入骨血,隻有做了陛下的皇後,才能與陛下朝夕相伴,感情更深。
大祭司不喜歡做皇後,但大祭司說,她想做您的妻子,封後的數月以來,大祭司任由您為了她荒廢朝政,帶她不合規矩的出門看流星,看煙火,放花燈。
大祭司事事都依著您,陪您花前月下,陪您飲酒放縱,其實,這些不是大祭司在魅惑君王,危害江山,大祭司這是在向您告彆呢!
大祭司也曉得,在您最愛她的時候離開您,對您來說,是件極其殘忍的事,可大祭司彆無選擇,您愛她越深,她愛您越沉,她的心頭血,才能在您發作失控的時候,起到最好的效果……
朝野上下彈劾她,說她心機深沉狐媚您,您因為和上折子彈劾大祭司的大臣置氣,吐血昏了一夜,您雖不讓人告訴大祭司,可大祭司,都知道!
據上次藥師大人斷定的半年之期,如今隻剩下,六天,您沒發現麼,這段時間大祭司害怕您出事,日夜守在您的身邊,今夜您發作……
大祭司雖然丟了性命,但,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莫梨說完,已經哭得癱坐在地,再不能言語了。
“漓兒,漓兒……你怎麼能這樣傻,我不要一命換一命,我要你活著,漓兒我要你活著你聽到沒有!”
我艱難地撫上他如畫眉眼,吊著最後一口氣,低聲交代“阿九,替我,活下去。”
“來這世上的時候,我並未算到,這輩子,會因你而墮入萬丈紅塵。”
“阿九,咳,你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獵物,不是墊腳石,不是、藥引,你是、咳咳,最好的阿九……你也有人愛……”
“阿九,彆讓我在下麵見到你,我會生氣……答應我,長命百歲地活著,我等你,等你熬過了此世,來生,再見……”
“不,還是不要再見了,我見不得你,過得這樣苦。”
“你要答應我,無論身處順境,還是逆境,無論有沒有人愛,你都要保護好自己,因為,你是祝漓最愛的人……”
說完這些話,我已用光了全身力氣,耗儘了一世壽元。
湧上嗓門眼的血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他瞳孔渙散,雙眸無神地木訥捧住我的臉,抹去我嘴角血色,妄圖用儘方法挽留我“漓兒,不走,不走好不好……”
“漓兒,把我帶走,我們不是說過嗎,生生死死,你都要陪在你身邊。”
“漓兒,沒有你,我怎麼活,怎麼熬下去……”
“漓兒——”
血水染紅了他的廣袖,弄臟了他一雙冰冷大手。
我在他染著古檀香的懷抱裡,閉上雙眼,終是,有機會長眠於他身側……
後來,我的魂魄,好像回到了冥界。
千裡彼岸花如火如荼,我站在忘川之畔,眺望千裡之外的人間。
“自從回來,就總是這麼往人間望……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本來是讓你去找藥引子的,結果你倒好,愛上了藥引子。”
“聽風,你說他現在,怎樣了?會不會很孤獨,很思念我。”
“你還是彆想了,據說,人間皇帝納了位新貴妃,這位新貴妃已經獨占恩寵半年之久了,與皇帝,夜夜春宵,皇帝,幾乎每天都宿在她的寢宮裡。
五日前,途徑皇宮的勾魂鬼差回來八卦,好像說,貴妃有喜了。五年了,一千多個日夜,足夠他忘記一個舊人。
凡人麼,壽數短,記憶力也差,忘得快,不像咱們神仙,一記就是千百年,千百年……凡人都輪回多少世了。”
“是麼……”
“那你以為,所以我勸你,彆想太多,他連銘記你一世都做不到,你又何必掛念他千年百年,你啊,看開點,藥引子沒了就沒了,彆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鬥轉星移,忘川邊的槐花,開了一樹又一樹……
“你還有心思喝茶,黃泉司都快要被人砸了!彆人拆家都拆到你跟前了!”
“黃泉司乃是冥界重兵看守之地,又是誰,敢來自尋死路?”
“還能有誰,還不是你當年沒舍得殺的那隻小靈蛟……
重傷跑到冥界躲進了黃泉司,被文判官發現後,想將他驅逐出去算了,結果嘞,人家不但不想走,還把你家砸了,你再不去,咱們今晚都得睡黃泉路上了……
哎你跑那麼快乾嘛?我賭你絕對不是因為咱們晚上要睡黃泉路而跑這麼快,你就是怕文判官把你的小寵物打死了!娘的,追不上,呼,早知道我就該給文判官通個氣,讓他下手重點,不用客氣!”
“此妖擅闖冥界,擾亂我黃泉司秩序,還請尊主……噯?尊主你怎麼把人給我帶走了?”
“那是她的小寵物,文判你彆想了,她小氣死了,自己的寵物絕不會給任何人欺負,也不會為彆人所用,你省了那個心吧。”
“我、啊!好不容易來了條挺能興風作浪的靈蛟,我還想把他揍服了留他在冥界給我乾苦力呢!”
“嗬,你敢把他揍服,你家尊主得把你揍服。”
“尊主越來越不仗義了,怎麼能搶人呢……”
黃泉府,紅燈搖曳,臨水照花。
“我知道,你是黃泉之主。”
“真的,不認識我了麼……”
“黃泉,你若缺幫手,帶上我……”
“黃泉,我的妖筋,還沒續上。”
“黃泉,我陪你去人間捉拿厲鬼!”
“黃泉,你說過,無論你去哪裡,都會樂意帶上我……”
“黃泉……”
夢裡下起一場血雨,風中飄搖著火紅的彼岸花……
“你不是說,你暫時不會死嗎,把我騙走,就是為了孤獨的離去……”
“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學會欺騙我了。”
他抱著我僵硬的屍體哭的無助崩潰,拚命用自己掌心溫度溫暖我的體膚“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求你彆離開我,彆再離開我了,漓兒——”
下意識喚出這個久遠隔世的熟悉名字時,他自己也狠狠愣了下。
緊接著,就是令他難以承受的頭痛——
他痛到用頭撞地,周身仙澤動蕩不穩,浮躁的真氣震得整個黃泉司都在地動天搖。
直到他捂著頭崩潰欲瘋的長吼一聲,瞬間的靈力爆發炸碎了附近的假山巨石,摧殘了方圓百裡的雪色彼岸花,黃泉司,一瞬間仿若下了場茫茫大雪後……
他才逐漸冷靜下來。
片刻,重新將我攬入懷,哽咽哭得更凶了“漓兒,我怎麼就沒能認出你呢,我怎麼能……這樣欺負你。漓兒,我是你的阿九。”
“我真蠢,明明,上輩子你就給了我答案。”
“你說,我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獵物,不是墊腳石,不是藥引……你明明,都告訴我了啊……”
“你從始至終,都沒舍得,對我動殺心。”
“漓兒。”
錯亂的畫麵仿佛,轉瞬回到了多年前。
大荒之年,滿地餓殍。
腐屍千裡。
“小家夥,你自己都沒東西吃,還把饅頭讓給我?”
“姐姐,你好美。”
我無奈笑出聲,抬手敲了下他腦袋“傻瓜,你這麼小,知道什麼是,美嗎?”
“當然知道,賞心悅目,即為美,見之歡喜,即為美。”
“你是說,你見到我,就開心?”
“嗯!姐姐,你快吃,我是男子漢,我不怕餓的。”
“阿九,我會陪你和你母親,渡過這個難關的。”
“你為什麼,總叫我阿九?”
“因為,我和你相遇那天,是九月初九。你娘給你起的名字太難聽了,好好一個孩子,怎麼能叫青豆呢?”
“我娘說,我爹喜歡吃青豆,當年我爹就是吃了我娘做的青豆,才和我娘相識相知結緣的。”
“咳……”
“但是姐姐,我喜歡阿九這個名字,喜歡聽你,叫我阿九。”
一刹風起雲湧,血雨,傾盆而降。
我伸手,掌心血跡斑駁。
再昂頭,隻見天上掛著一輪詭異恐怖,恍若死亡之眼的血色圓月。
我的阿九,就站在我麵前,背對我而立。
“阿九……”我沒緣由地緊張,伸手想要拉住他,手卻直接從他的袖影裡撈空穿過去……
“阿九,阿九!”我更加害怕地胡亂抓他,可明明他近在咫尺,我卻無法觸碰到他。
轉瞬間,他的背影突然一寸一寸化成灰燼……被風吹散。
我驚慌失措地衝上去抓,但結果,仍同之前一般……終是一場空。
“阿九。”我怕得淚流滿麵,聲嘶力竭地衝他喊。
耳邊,是蕭瑟的風聲,還有他低沉沙啞的告彆聲
“漓兒,如若你我真是一生一死的結局,我願,你長命無憂。”
“我心悅你,一生,唯對你一人動過心。”
“我若離去,不許悲傷,漓兒……你棄了我兩回,如今,該你承受獨自在世間苦熬的滋味了。”
“祝漓,帝九蒼此生,人是你的,命也是你的,這顆心,交給你。”
“阿九,阿九!”
夢裡那種麵臨失去的恐懼感,是我此生,經曆過的最可怕的感覺……
阿九,我不要失去你……
我害怕,沒有你的日子。
驟然驚醒,已是日上三竿。
我猛地從床上癱坐起身,清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找九蒼。
手胡亂往身畔摸,被窩裡是涼的……他今天早起了。
顧不得梳洗,我心神不安地穿上拖鞋下床,急匆匆地推開臥室門,往樓下跑去。
直到在冷風徐徐的院子裡,看見他與白君海棠樹下閒聊的背影,我提到嗓門眼的那顆心,才墜回原位。
瑟瑟秋風裡,白君捏著折扇猶豫開口
“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何你飛升之日,天帝天後都親往升仙台迎接你了。果然,是我小肚雞腸了。那枚珠子,我認識。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是……”
哽了哽,白君賭氣地彆過頭“白嫉妒你這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