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龍神,龍神顯靈了!”
“龍神震怒,我們豐水村要完了,快跪下給龍神磕頭,求龍神息怒。”
“龍神大人息怒,龍神大人息怒啊!”
“拜見龍神大人……”
“完了,你們金家就等著家破人亡吧!”
他還想發怒,我昏昏沉沉地伸手抱住了他的龍脖子,用儘力氣,拿臉頰蹭了蹭他,虛聲說:“阿九,回家……”
他抱著我飄浮在半空中,聽我這樣說,眼底熊熊怒火逐漸冷卻。
安靜幾秒鐘後,帶我消失在了天邊。
他抱著我剛踏進家裡院門,我媽和黃大頭他們就著急迎了上來:
“小漓……”
“九爺,您剛剛……沒事吧!小漓怎麼被傷得這麼嚴重!”
“好多血啊,夫人姐姐會不會死……”
“呸呸呸,胡說些什麼呢!”
“九爺,要不要我們幫忙?”
他強壓著怒意沉聲吩咐:“給我燒些熱水,本王要給漓兒療傷,除了血綾,誰都不許進來!”
“九爺……”
“完嘍,有人要遭殃了。”
深夜,他溫柔細心的用熱毛巾給我清理完腦袋上的鮮血。
抬手聚起神力幫我療傷。
血綾勤快的換了盆乾淨熱水進來,內疚地趴在我床邊歉意道:
“對不起帝君哥哥,都怪我貪玩,還偷喝主人娘親釀的梅子酒,把自己喝迷糊了,沒有時刻守在主人身邊,也沒能在主人有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感應到……
主人現在還沒有恢複前世神力,所以我和主人之間的感應並不是很強,如果主人的元神出現,血綾肯定能和主人心意相通,隨時隨地感應到主人的方位,主人在做什麼……”
他聽罷,沉聲道:“無妨。”
血綾委屈哽咽:
“可是,帝君哥哥你也受傷了……你和主人之間痛感相連的法咒還沒有解開,你比主人受的傷還嚴重,你頭上都流血了……
那些人也太可惡了,怎麼能對主人下這麼重的手,主人的頭骨都被敲碎了,如果換做彆的女孩被這麼對待,可能都搶救不過來了。”
“她怕疼,本帝替她多承幾分,她就能少疼幾分。你主人,我夫人……方千餘歲,還是個孩子。”
“嗚嗚這麼多年,也就隻有你才說過,主人還是個孩子……”
“千餘歲的神仙,在神界,恐怕個頭還沒有你高。
她是黃泉之主,應天命而降生。
冥界為了讓她快些接管黃泉,冥王強行用法術加快了她生長的速度,她不到百歲,便被送進黃泉司學著處理黃泉事物,三五百歲,便已得心應手。
她自小,便就被身邊所有人逼著成長,逼著老熟,沒有人在意過那樣急功近利的要求她成熟,她是否能承受的住。
上一任黃泉之主,十來萬歲才開始接管忘川府,掌黃泉事物,沒多少年,便嫁入太清境,離開了冥界。
黃泉無主這幾十萬年,冥界生變,天道臨時擇選新任黃泉之主,她的誕生,她的成長,都隻不過是天道與冥界用來平衡三界,而落下的一步棋。
他們隻會在意這枚棋子對自己是否還有用,沒人在乎,棋子究竟承受了多少壓力……
冥王是不是覺得,自己親手養大的女兒,不過百歲便已是赫赫有名的黃泉之主,不過千歲便已名揚三界,威震八方,自己麵上很有光,自己一手培養的這個女兒很成功?
可是,他有想過漓兒自己,開心麼。世人都道黃泉之主冷血無情,無心無欲,你說,漓兒真的無心麼。
她不能笑,因為笑了便不足以震懾八方厲鬼,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喜好,因為所有人都在逼著她斷舍欲念,她不能有心,他們說,有心之人,無法公正。
她生來聰穎好學,但沒人在意過,她不滿千歲便能一掌滅掉須蓮鬼母,背後修煉時,究竟受了多少傷。
她當著神仙擔著神職,便意味著日日隻能為了所謂的天命、蒼生而活,循規蹈矩,肩負重任,不苟言笑,無情無欲。
可她隻是個一千多歲的小丫頭,也隻有在陽界,她才能有機會,拉著我的手喊疼,撲在我懷裡,無所顧慮的哭。”
“帝君哥哥……”
“她在天道與冥界的眼中,隻是枚榨乾利用價值便可隨時拋棄的棋子,可是她於我而言,是愛妻,是比命更重要的心尖寶貝。”
“哥哥……”
“她不是石頭,她是有血有肉,會疼會哭的人,她也曾鮮活的活在這世上……”
“所以,你才一直不肯讓主人歸位,你不是想獨占主人,你隻是想讓主人,多開心幾年,不被神職束縛,不被神仙二字困住一生。”
“本帝不知道自己還能陪她多少年……”他沉聲低吟,大手落在我的額頭,溫柔摸摸:“能陪一年,是一年吧。原本想,多霸占她些時日,現在看來……怕是不成了。”
“是因為黃泉結界的事?帝君哥哥,主人若是歸位了,還會記得與你在人間的這些經曆嗎?”
“本帝不知道……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漓兒,你過得好,便夠了。”
這個九蒼,明知我現在頭疼得厲害,還說這些來勾我傷心……我隻是失血過多睜不開眼,還沒有完全昏迷呢!
“把熱毛巾給本帝,本帝幫漓兒擦擦臉上的汗。”
血綾乖乖擰乾毛巾遞過來:“給。”
他輕手給我擦去額角黏糊糊的熱汗,隨後又給我擦手背,執起我的指尖心疼道:“你啊,此生多災多難的,沒有為夫,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你也忒看得起我了,沒有你,我可能剛出生就被凍死在後山那棵槐樹下了……
又或許,更早,早至千年前,就已在黃泉大殿內,煙消雲散,化作虛無了。
“帝君哥哥,我來吧,你去歇歇。”
“不用,你主人粘本帝粘得緊,若是醒來看不見本帝,會心慌。”
“那我給您捶捶背。”
“你不是……很討厭本帝麼?”
“以前是很討厭,討厭你恩將仇報,沒心沒肺,主人都要死了你還和主人置氣,主人在最後那段時間,很痛苦,如果當初你和冥王殿下都陪在主人身邊,主人可能會好受些……但聽風去找你,你都不回來,聽風都把真相告訴你了,你卻不信。”
“那時,不是不信,是不敢信。本帝寧願相信、漓兒當初說的都是真的,寧願相信漓兒隻是在利用本帝……原想著,等晚點悄悄回黃泉大殿見她一麵,可惜,沒有機會了。”
“那你還把我綁在黃泉大殿的柱子上!”
“你是冥界的法器,本帝不確定,你是否會向冥界那些神告密。”
“我還沒懷疑你對主人的忠心,你倒是先懷疑起我來了!臭九蒼,你沒心肝,嗚……”
“你主人魂魄散了,元神也太過虛弱,在沒有轉生之前,冥界是探不到她的氣息的。可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冥界法器,你的行蹤,逃不過冥界的眼睛。帶上你,就等於在你主人身上裝了個定位器,風險太大。”
“我、我我我我……”
“血綾,你還小,也不如你主人聰明識大局,你看不破這些,本帝不怪你。”
“???拒絕智商歧視!”
“嗯。”
“雖然,我以前很討厭你,但是冥王殿下說,主人之所以能回來,都是你的功勞,看在你救了主人一命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哼!”
“去給本帝倒杯水。”
“哦……”
小家夥乖乖去桌子前搬保溫瓶倒水了。
一杯水,他喝了兩口,剩下的都喂我了……
“身上的神息越來越強了,看來,本帝要學著怎麼養你這朵嬌花了……血綾,冥王當年養你主人的時候,給你主人施肥嗎?”
“……你不覺得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嗎?”
“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彆問我,我主人當年還是朵花的時候,還沒有我呢,我哪知道冥王殿下有沒有給主人施肥!啊——”
血綾捂著耳朵跑開了。
他:“……”
施肥?!
臥槽,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些臭烘烘的純天然肥料。
帝九蒼我隻是失血過多不是營養不良死了啊,你敢亂來我殺了你啊!
四個小時後,我總算是回了點血。
恍惚醒轉,謝天謝地他沒有往我頭上亂澆肥料。
血綾這小姑娘已經大大咧咧地躺在我腳邊睡成了一頭豬。
他則支頤靠在我床頭閉目小憩,一隻手還握在我的手上……
我艱難睜眼,適應了一會兒屋裡的燈光,才輕慢地支起身子,從床上坐起來。
金家那群王八蛋,敲得老娘現在還頭重腳輕,兩眼發黑!
扶住鈍痛的腦殼,我緩了緩,昂頭看向守在床邊,閉目陪伴我的俊美男人……
我都疼成這樣了,他肯定更難受……怪不得我被敲了兩鋤頭人還健在,甚至沒被敲暈,原來,大半的痛感都被轉移到他身上了。
不成,這痛感相連的法咒得想辦法解了。
不然以後我要是倒黴再遇見個神經病從背後偷襲敲我腦袋,我沒被敲死,他倒是先被敲傻了……
目光捕捉到他鬢邊的一點殷紅,我心疼伸手,輕輕撫上去。
他被我的動作驚醒,睜開墨玉清眸,抬眼看見我,立即欣喜抱住:“醒了?還疼不疼?”
我心情複雜地摸摸他俊逸容顏:“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疼不疼?”
他握住我的手,眼眸明亮地溫存道:“不疼,本王一個大男人,還能連這點疼都扛不住麼。”
“傻瓜。”我小心用指腹抹去他鬢角血色,疼惜不已地捧起他的臉,主動吻上去。
他攬住我的腰,配合地按著我後背,與我唇畔廝磨,氣息交纏……
我被他頗具侵占性的吻給折磨得心神搖曳,鼻尖情不自禁溢出一絲曖昧的低吟。
他握在我腰上的手稍稍用力,揉捏一把,因怕大幅度的動作再弄疼我,便隻啃吻了我兩三分鐘就將我放開了……
我摟著他的脖子還不肯撒手。
他忍不住笑,柔柔附在我耳畔提醒:
“夫人今晚,有些貪心。忍一忍,你的小寵物還在旁邊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