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偏爭鋒(2 / 2)

明月在窗 陸彌彌 6320 字 6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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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藝之中,書藝教諭,寧舒,是個氣質溫吞的中年男子。

不似樂課教諭元瞻的冷淡,禮課教諭周景的嚴厲。寧舒唇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意,上課也是溫言細語,極儘耐心,幾乎是玄英齋幾日來學得最為舒心正經的一堂課了。

在他課上,就連梁映的字也能得幾個偏旁的小小認可。

這樣的人,你好似永遠摸不到他的下限在哪裡。

自然也無從知道,上限該如何企及。

“寧教諭。”

離下學還剩一刻鐘。

齋中學子們都已經完成了課上內容,現在算是輕鬆練字的閒暇時刻。

“何事?”寧舒微笑著轉過身。

“我想請教如何能當上教諭的‘藝長’。”

玄英齋中一直細密響起的練字聲齊唰唰地一頓。

他們的齋長,還真是說到做到。

“噢,你想當?”寧舒並未覺得此話唐突,笑著望來。

“可你的手還不能握筆,今日便算了吧。”

寧舒話音剛落,林清樾便解開了自己右手纏繞的裹簾。隻見手心一道三寸長的口子初初結痂,還顯得略有紅腫,在白皙如玉的掌心分外顯眼。

梁映微微蹙眉,卻也知道此時的他不該多說。

“教諭隻管說便是了。”林清樾拿起筆沾了沾墨,懸腕於紙上等待落筆。

寧舒有些意外地看來,發覺少年眼神中的堅定,便也不再扭捏。

“若你能寫出世上最重的一幅字,我便認。”

重?什麼意思?字能有多重?

要力透紙背,入木三分?

玄英齋學子還未曾研究明白,林清樾便已經有了答案,提筆揮灑。

她這一寫倒不是言簡意賅的一兩句,隨時光點滴流逝,洋洋灑灑的字跡鋪滿兩三頁紙,粗略一數竟有千字。

齋長,這是要以量取勝?

玄英齋中,此刻誰還心情練字,一個兩個都摸到了教諭和林清樾的身邊旁觀。

梁映就站在林清樾的身後,他看得清楚,今日他的字和之前有些不同。

先前在梁映看來,林樾的字跡還有世俗規矩的體麵,每一筆畫精準不差,如同書肆刊刻的模版一般。

但這一次,他似乎有心一定要取得藝長這一位置。

眼前的字,每一次下筆都似隨心意而動,筆畫如刀劍,字裡行間飄逸清雋,卻不失力度。像水浪奔騰於海中,蒼鷹翱翔於天地,一股意氣飛揚撲麵而來。

他寫得專注,洋洋千字,未有一筆失誤,甚至連手心的傷口微微掙裂了都不知。

“你……你怎麼知道這一篇……”

林清樾寫到最後一字,手心的傷口也再承受不住,滴落下一縷鮮紅,混在墨中,落在紙上,這顏色像是勾起了寧舒什麼記憶,再不見原先那份平靜溫和,錯愕在他眼中抑製不住的流淌。

“怎麼?教諭也知道這位探花的策問行卷?這篇文章論“獨斷專權”一題,用詞剛烈,差點被當時的天子認為大不敬,賜九族儘滅,幸得伯樂斡旋,最終在殿試點為探花。後天子依照其諫言,朝政開明,不知多少性命仰其得以繼續存活於世。”

“學生以為這每一字都夠分量,教諭覺得呢?”

寧舒一時答不了,他拿過紙頁,又細細看過。

像……實在太像了……

林樾的字與那位探花的字,幾乎一模一樣。

但這怎麼可能呢……他明明……

“教諭?寧教諭?”寧舒被搖著回神,他看這都好奇結果圍上來的學子們,終於將神色收了收,把紙張放下。

“不錯,我認了。”

寧舒定定望著少年清俊的麵容,“便由你擔任書藝藝長吧。”

“學生謝過教諭。”林清樾俯首行禮。

這事兒?就這麼成了?

玄英齋的學子們兩兩相望,不約而同眼裡傳遞出一個想法。

感謝青陽齋的‘恩賜’。

難以想象,這一遭若沒有林樾當齋長,他們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