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晴時雨(2 / 2)

她答了句“知道了”,隨即按下掛斷。

要去的地方是格瑞酒店,晟亞集團旗下產業之一。

她稍後即將要見的聯姻對象,就是晟亞集團的公子。

前些年續家有意和他們合作,卻被不留情麵地拒絕。如今時移世易,輪到易家想要續家手上的項目技術。

為了讓雙方合作關係合理存續更久,易家提出讓子女聯姻。

商人嘛,一切都可以是換取利益的籌碼。

她們續家也不例外,而這個被犧牲掉的人,毫無疑問就是續念。

於續念而言,這是個保住茶園,救活苟延殘喘的茶廠的好機會。

她清楚,集團本身就沒把茶園和茶廠放在眼裡,打算賣掉,一來是疲於管理,二來,這是她母親留下的,繼母高靚宏一直視之為眼中釘。

眼下能用這個換她對這樁婚事點頭,且將來說出去,家裡也算是給了她產業,不至於被外人詬病一家人苛待這個原配留下的孤女。

這麼想來,續恒和高靚宏才點頭答應她暫時不賣掉茶園和茶廠。

不多時,車子靠邊停下。

司機說了聲:“到了。”隨即解開安全帶,繞到後排。

續念已經自己推開車門,右手扶在邊沿,左手握著盲杖往前探了探,兩隻腳方才落地。

司機師傅攙了下她胳膊,問道:“要不我送你進去吧?”

她搖頭,“不耽誤您時間了,我家人一會兒就到,謝謝。”

“行,那你走慢點,前麵有台階。”他補充。

續念又道了聲謝,依賴盲杖慢吞吞往前走。

爬完台階,旋轉門邊的服務生注意到她,迎上前問:“女士,我是酒店服務員,需要幫助嗎?”

她“嗯”一聲,“謝謝,麻煩你帶我進去找個位置坐。”

說完,她搭住服務生的胳膊進門,在大堂右側的沙發上暫時坐下。

將近二十分鐘時間,續恒夫妻倆才姍姍來遲。

見麵未有任何前奏,續恒先說:“盲杖就暫時收起來吧。”

應聲,高靚宏一臉不情願地上前,挽住續念的手臂一同往前走。

三人進了電梯,續恒又叮囑:“彆拉著臉,好好表現,這樁婚事沒問題,我們和晟亞的合作也就沒問題,你想要給茶廠注資的事情,很快就會兌現。”

這樣冰冷的語氣,旁人聽來,一定會以為他們是上下級,怎麼也不可能會把他們往父女關係上聯想。

續念自己也覺得可笑至極。

出租車司機、酒店門童,這些初次見麵的陌生人都願意向她伸出援手。所謂的家人,卻隻擔心她帶著盲杖出現在易家人麵前丟份。

也是。

十八歲不到,製造一場“意外”讓她失明。

二十歲剛滿,又用一個為家庭付出的“偉大使命”,迫不及待要把她嫁出去。

這樣的家庭沒什麼好留戀,正好打消她殘存的猶豫。

她應了聲:“放心,我比你們更想促成這樁婚事。”

電梯停住,續念在高靚宏的牽引下往前走。

越過玻璃走廊,隱約可聞鋼琴彈奏的聲音。

越是舒緩,就越是讓此時的她心焦。

前方一切都是未知的,她所知道的,關於易家的所有,都隻拚湊自彆人口中的傳言。

和續家一樣,易家最小這輩一共三個孩子。

大兒子易紹衡三十歲,行事穩重、為人妥帖,早幾年就已經能獨立處理集團的大小事務。

二兒子易思嵐和小女兒易紹晴是龍鳳胎,今年都是二十八歲。這兩人頗為相像,都是燈紅酒綠的主。

三人中,隻有易思嵐十幾歲便去了美國,直到兩年前才回來。

而即便是他不在國內的這幾年,有關他如何揮金如土、不學無術的傳聞倒是一點沒少。

回國後更甚。

據說家裡安排他進了一家分公司,有意栽培,他卻並沒因此收斂,生意上的事從不上心,酒場、夜場倒是混得如魚得水。

易家主動提出和原先就不怎麼瞧得上的續家聯姻,對象還是續念這個盲人,他們斷不可能讓未來的繼承人易紹衡出麵。

所以續念一早心裡就有數,和她結婚的,隻會是這位二公子,易思嵐。

一個基本生活也困難的瞎子,一個不思進取的紈絝。

他倆湊成一對窩囊夫妻,倒也是另一種層麵上的般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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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的包間內,透過落地窗不偏不倚就能俯瞰整座城市的繁華夜景。

易思嵐站在窗邊,挺拔身姿掩在裁剪得當的高定西裝下。

玻璃窗映出他清俊的臉龐,濃眉長睫之下的英朗五官,組合在一起可謂麵如冠玉,是極其標準的中式長相。

吊燈光束傾瀉,絲絲縷縷的光線往他眼裡鑽,卻並沒點亮他的眸子。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