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白他一眼,努了努嘴,“秀恩愛懂不懂?”
方知同一臉哭笑不得,“早八你秀什麼恩愛?”
他一著急,直起身,聲音也微微增大了一點。
四麵八方回頭看他們的人一下子多了許多,老師講課的聲音也暫時停下來。
方知同的臉瞬間就紅透了,不得不配合著童話,左右點頭,禮貌微笑。
“秀恩愛沒有回頭箭啊,以後都照這個標準來,省得表白牆那群人,再說你叫我高攀不起。”童話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挺直了背,眼角向下撇向方知同。
方知同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表白牆罵童話的評論,他很早就看到了。為了控評,還請計算機係的好哥們吃了頓飯。
童話平時看著沒心沒肺,不像會在乎這些話的人。方知同就沒告訴她。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那些評論能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方知同很認真地看著童話的眼睛,“這件事秀恩愛解決不了問題。”
“那要怎麼解決?”童話撩開碎發,偏著頭問。
方知同勾著嘴角,故意不說話,直到童話用胳膊肘推推他,才說:“下月你生日,送你個禮物,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現在確實是知道了。
童話裹緊了土其色大衣,單薄的身體隻有裝在規規整整的套子裡,才能穩穩地站在寒風中。她把頭埋進花香,眼淚不受控淌下來,破涕為笑,點了下頭。
“答應了答應了!”周圍的起哄又開始了。
童話閉上雙眼,聽到雜亂的聲音越來越近,男生們衝到方知同身邊,搬了一大堆東西過來。
他們都是方知同的同班同學。
最靠前戴眼鏡的那位卷發小哥,年紀輕輕身材有些發福,他叫孔歡,是方知同舍友。
孔歡懷裡抱著的東西最多,胳膊下夾著一隻打氣筒,小臂上挎著小花籃,花籃裡是五顏六色的糖果。糖果上罩著一層“輕紗”。輕紗被花環箍了一圈,花環剛好能戴在童話腦袋上。
童話往下扯了扯硬邦邦的紗,“這什麼啊?”
“彆問。”孔歡故弄玄虛。
童話重新閉上眼,把自己的手也放好。
晚風吹得很厲害,但寒冷好了許多。方知同離她很近,和蠟燭溫暖得光一起,阻擋了冷風。周遭暖洋洋的。
頭紗終於戴好了。
孔歡才說俏皮話:“天亮,請睜眼!”
童話張開眼,朦朦朧朧地,看到方知同單手奉上一隻戒指盒。
鐵絲彎成的蝴蝶結,精致地彆在戒指環上。
離開福利院,他們和資助人失去了聯係。這些年一邊學習一邊打零工,生活都不富裕。
一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們得知福利院的南宛姐姐要結婚,一起去參加了婚禮。男方家境很好,婚禮辦得奢華氣派。偌大的禮堂裡,數不清的燈燭螢火,鮮花氣球,伴娘提著小花籃,籃子裡全是童話喜歡吃的水果糖。
新娘和新郎在眾人的祝福聲中,鄭重而熱烈地吻在一起。
那時童話看得入了迷,眼睛都閃起了小星星。
這一切方知同都看在眼裡,所以那天的求婚,設計得相當正式。
他為她戴上鐵絲做的戒指,微微發涼的手拂過她的淚痕,“戒指和婚紗是假的,不算數,這筆債算我欠你的。”
“欠多久?”童話哽咽看他。
“不管欠多久,連本帶息,都還你。不過現在,有一樣真的可以給你……”
“什麼真……”童話的話沒說完,已經被人堵住了嘴。
柔軟的嘴唇,極輕地安撫著她的唇角,吮進了一滴淚。
清新的觸感,像一陣快而急促的過電。
童話想起有一年夏天,他們一起去看海。
海浪一下又一下拍打著礁石,倏地過來,倏地又走。
暗處的水流越來越多,急不可耐地衝到岸邊,洶湧難止,一把將礁石卷到大海裡。
方知同的力氣很大,童話像被人磋磨在柔軟的流沙裡,前一秒還那樣溫柔,後一秒又步步深陷,墜入深淵。
她的臉紅熱得發燙,貼在同樣熱得發燙的方知同臉上。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
風好像靜止了一樣。
天空似乎由黑夜變成了白天,豁然明亮起來。
童話猛然睜開眼,坐在床邊,怔了好一會。
渾身上下,全是汗,睡衣都濕透了。
手機時間:7月21日,早8點。
距離方知同的求婚,已經過去五年。
她又做夢了。
*
“趕緊下來。媒體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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