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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異常激動,慷慨激昂對著後台的方向喊道:“讓我們歡迎季白先生親臨現場,恭喜季白先生!”

在喧嘩的掌聲與萬眾期待的翹首中,閃光燈似乎在這一刻儘數聚焦。

腳步聲緩緩傳來,喬聽綏極致優雅,昂首挺胸從容不迫地出現在所有攝像機麵前。

全場在不同的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

這都是屬於他的情緒價值,無論如何,他都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這個舞台上。

接過獎杯時,他和頒獎嘉賓道謝,還能看到對方眼中無法藏住的詫異。

笑容璀璨地立於立麥前,眼神灼灼,啟唇一字一句。

“大家好,我是季白,也是,喬聽綏。”

第291章 公開馬甲

不知道是不是喬聽綏的出現實在是太使人亢奮,現場在他自我介紹結束後沉寂了三秒,就猛烈地刮起了一陣尖叫狂潮。

這是輿論沙塵暴本人第一次麵對大眾公開自我,一直以來大眾都是靠著捕風捉影和可有可無的八卦來獲取喬聽綏這個人的信息。

如今他用“季白”的身份活生生站在舞台上,言笑晏晏,用美貌大殺四方。

隻是一個露麵,公開馬甲,隨著直播的進行,網絡上又掀起了一陣狂濤駭浪。

路轉粉,真的隻需要那麼一張臉和一刻鐘。

主持人也沒想到現場反應會這麼好,且他本人也滿是訝異,還沒緩過來,喬聽綏那簡短的沒有夾帶私貨的獲獎感言就已經說完了。

他才立馬陪笑道:“季白先生這是第一次露麵吼,沒想到粉絲相當熱情,就是”

主持人翻了一下台本,似乎是在快速挑選問題,然後問道:“很多粉絲都很好奇哈,為什麼叫‘季白’這個名字呢?”

喬聽綏轉了下眼珠子,作思考的模樣,然後稍稍低眸淺笑。

“因為我的母親,是九月出生的。”

無疑,這個答案是重磅炸彈。

有些鏡頭有意無意掃到一些明星,都能拍到人家那滿臉控製不住吃瓜的表情,瞬間又是熱搜預定。

“九月,天氣轉涼,草木凋零,又叫季白。”

主持人稍候客套誇獎了幾句,喬聽綏就下台了。

他本來也沒打算和所有人一起觀看典禮,純粹是走個過場順便公開一下自己的馬甲。

台前的躁動直到整場結束都沒有停止,網上的詞條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大爆,就那麼一會兒的時間,喬聽綏超話已經湧入了大批粉絲。

還有人開始泥塑喬白CP,讓他自己配自己。

在後台想著走人,卻抵不住大批記者和媒體的圍攻,直接被扣在後台采訪了。

他也無所謂,畢竟有些話領獎的時候沒時間說,那就借著媒體好好說道說道。

麵對記者提出的關於季白這個馬甲的一些問題,他說:

“本身也是從小熏陶,喜歡音樂,後來專攻這方麵,能做出點成績也算對得起自己。”

關於為什麼一直以來不公開身份,他說:

“這是能說的嗎?我怕被網暴。”

關於一直以來的接客及整容質疑,他說:

“事實全在眼前,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又不當愛豆,我折騰那事兒乾什麼?”

關於和梁倦意的紛爭,他說:

“長輩疼愛小輩是應該的,他鬨歸鬨,都是給慣的,大家不要隻怪他一個人。”

記者抑揚頓挫,先一頓鋪墊,借此問出最炸裂也是大家最好奇的問題。

關於私生子。

“這個事情其實算我們的家事,現在被搬到台麵上來說確實是挺丟人的,你們不是娛樂向的正麵媒體嗎?怎麼這麼熱衷這些?”

“那您母親,現在是”

“去世了,我18歲那年。”

在離開前,他笑得更加明媚,還公開為雲惟打氣:“我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是和雲惟合作,他的solo專輯會交由我來製作,所以請大家多多期待雲惟,他是個很有潛力的歌手。”

訪談結束,喬聽綏想走,一個眼神而已也沒人敢攔著他。

喬聽綏坦坦蕩蕩的姿態,全網都在一邊倒的好評。

在前麵那麼多梁倦意軼事真相的鋪墊下,喬聽綏此刻直接逆風翻盤,貢獻了好一波談資。

Alpha們都在看他的直播。

裴桑寄對他這驚天馬甲倍感意外,甚至都有點後悔為什麼沒爭取一下去當頒獎嘉賓。

看完他的領獎和采訪,馬上撈起手機,點開微博,把當時幾乎全員給喬聽綏過生日拍的合照發了出去。

配文:好在給你過了生日,現在祝你前途錦繡,未來光明。@季白

這是他覺得唯一能公開對喬聽綏表達歉意以及關心的方式,他想讓所有人知道,就算以前全網皆知他錯愛梁倦意,現在也能拉下臉來對喬聽綏卑躬屈膝。

而對於喬聽綏用季白的身份公開支持自己,雲惟的愛慕中夾帶的不甘心一度達到了頂峰,經曆了這麼多,一直在斤斤計較過往事情的,還是隻有他自己。

看裴桑寄發了那條微博,他也沒落後,也發了同一張生日照片。

甚至還編輯了第二條,完全出於個人意願,有點不顧公司公關死活地公開當時狗仔拍他們畫石膏娃娃和在跑車前的圖片。

配文:輕舟已過萬重山。@季白

霍書顏原本都不知道這件事,還是林特助因為看到了熱搜提醒,他才去回放。

屏幕上都是喬聽綏熠熠生輝的臉孔和氣場,看著他的笑意,他忍不住伸手想觸摸。

“他不是我的這輩子都不會是了”

第292章 輿論導向

因為裴桑寄和雲惟開了個頭,圈中許多名流都站出來為喬聽綏發聲。

儘管有點馬後炮的意思,但好歹是個極大的反轉。

其中,尤以指鹿集團的公告為最佳話題之王。

全憑霍書顏個人意願,聲明往後喬聽綏的一切事業及藍圖拓展,指鹿都會鼎力支持。

且在幾日後的一場項目記者會裡,麵對記者項目話題外的疑問,他也慨然笑談:“是我沒本事讓他喜歡我而已,他很美好,所以我認輸了。”

此話一出,配上霍總那張絕世的笑顏,一時間網上熱梗頻出,不止是Omega,就連不少的Beta們都心碎了一地。

大家都覺得霍總有點可憐,惹人疼愛。

也覺得喬聽綏不再是刻板印象中的那樣,而是鮮活且坦蕩。

看著自己的風評與日轉好,喬聽綏也大大鬆了口氣。

轉眼看向正忙活著燒烤的雲惟和一旁瘋狂給他打下手的越知淮,不由得嗤笑。

“霜序,你是怎麼勸動他們和顏悅色地合作的?”

越霜序正切著檸檬,抬眸看了眼那邊“和顏悅色”到根本沒交流的兩位,嗬笑。

“他倆從小就認識,在我這兒,好治。”

“嗯?還得是我序哥厲害~”

“那是肯定,誒不過”他左右看了兩眼,再輕聲問喬聽綏:“雲惟那麼喜歡你,都喜歡你到不顧偶像失格的問題了,你怎麼還敢在他麵前晃悠?”

“我明確是拒絕他的,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我仰賴他傳唱我的歌曲,他依賴我solo成功。”

“那你選我弟唄~”

喬聽綏轉眸看了眼越知淮,兩人視線碰撞,卻也不尷尬,隻是一笑。

“考慮考慮吧。”

越霜序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都到這份上了還考慮啊?”

“還上學呢,不想拖累他,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還有什麼沒做完的?這垃圾不都清理完了?”

喬聽綏剛好掰完一顆橘子,拈起一瓣就往越霜序嘴裡塞。

爾後道:“我得去見霍老太太一趟,而且還得把我母親的骨灰遷出來。”

“我已經按照你說的,讓今聞把你母親的事情循序放些出去,做了點數據和推廣,現在網民幾乎都站你這邊,所以你不用怕被網暴,安心做你的事。”

喬聽綏隻是笑笑,沒說話。

花活事情過去太久,就算重新翻出來,很多人也隻會當成一種飯後談資聊聊,營銷號沒多久就會更迭掉,所以不會激起太大的水花。

適量放些消息,確實有益於喬聽綏,畢竟以後的日子還是要過,事情也要做,夢也要繼續實現。

就是因為這麼一個小小的泄露,有心的網友就扒出花活和江畫的個中關係,還判斷出喬聽綏的母親極有可能是迫於無奈委身於喬公。

再配上喬聽綏那滿臉平靜說自己母親在他18歲時就已去世的視頻,簡直不要太好哭。

還有人疑問為什麼當時就算是喬公原配去世了,他也不迎娶喬媽媽,這一切都被歸根為豪門肮臟的陰謀和內情。

心疼喬聽綏的人一下子就變成了自來水,蜂擁至季白的官號安慰,還自發為他和黑粉互掐。

他已經不擔心輿論對他帶來的影響,現下就是要解決外祖父的事,才能安心為雲惟製作專輯。

他約見霍老太太,老太太竟然也沒拒絕,而是尋了個時間,讓他直接上門。

霍家在上枯城的莊園還在翻修,這些天老太太住在了一幢小彆墅裡,遠離塵囂,偶爾霍書顏會來看她。

還是那個熟悉的老管家,他看喬聽綏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地犀利。

“霍董事長在裡麵等您。”

院子裡擺著下午茶,老太太坐在輪椅上,手裡抱著一隻布偶貓,旁邊還有幾位女傭在整理花草。

看到喬聽綏來了,她笑得很慈藹,朝著他揮手示意,讓他坐下來。

“霍董的身體最近怎麼樣?在上枯城還吃得慣嗎?”

老太太抿了口咖啡,嗬笑兩聲:“老人家也就那樣,坐吧,我知道你有問題要問我。”

喬聽綏也不拐彎抹角,直言:“我看了您給我送來的遺產原件,我唯一好奇的是,那個教堂。”

“我也是要跟你說教堂的事。”

喬聽綏蹙眉,沒有插話,而是聆聽。

老太太朝著雲邊瞟了一眼,用著釋懷的平淡語氣:“那個盒子裡,有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是我的東西。”

“是什麼?我外祖父的附加遺產?還是彆的什麼資產?還是指鹿的?”

老太太頓時哈哈笑了出來,聲音爽朗。

“小孩子彆總想著錢的事情。”

“跟您就隻能講這些,才顯得入流。”

“你和外祖父確實很像。”

“所以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嗎?如果我不知道,而且對我無益的話,我就沒必要找它了。”

第293章 愛

霍老太太給喬聽綏講了他外祖父的曾經,還給他看了外祖父年輕時候的照片。

年輕時候的外祖父意氣風發,玉樹臨風,是個走到哪兒都受人青眼的極優Alpha。

喬聽綏很訝異於老太太和外祖父的關係,如此私密珍貴的舊照,她竟然能擁有並且珍藏至今。

“您和我的外祖父究竟是什麼關係?”

老太太笑得明朗,一臉憶往昔的惋惜。

“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吧,誌同道合,也曾經一起留學海外,一起立誓要創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帝國。”

“聽起來,二位是革命友誼?”

“他和我一樣都是Alpha,自然很快走得近,很快熟絡起來,回想以前的日子,我和他過得是真的愜意。”

喬聽綏靜默。

老太太撫了撫腿上的布偶貓,指了指那邊廂種的一大片月季。

喬聽綏意會,走過去推動了她的輪椅,緩緩靠近那片滿園春。

她看著月季的豔麗,眼中婆娑,似乎月季裡包含了她一整個曾經。

“你外祖父很喜歡這種花,所以我每次去見他,都會給他帶一束。”

這個事情喬聽綏知道,母親說過。

他淺笑道:“聽我母親說,外祖父甚至是拿著月季花給我外祖母表白和求婚的。”

喬聽綏話音一落,老太太就變了下臉色,撫摸著布偶貓的力度都在變大,貓還因此叫了幾聲。

喬聽綏不解,低眸瞥了一眼:“怎麼了?”

“沒事,陽光有點刺眼。”

“那我推您去亭子裡?”

“花兒是好看,但是有些人不配擁有,人也一樣。”

他不懂這話有什麼深意,並沒有作答,隻是緩緩推著輪子往回走。

老太太側眸使了個眼色,便問道:“聽綏,你相信愛情嗎?”

“信。”

“那為什麼不和書顏在一起?據我所知,他真的很喜歡你。”

“我沒必要委屈自己去接受這段感情。”

老太太滿意點首,更帶深意嗬笑道:“你外祖父當年就是帶著委屈接受了一段不該有的感情。”

言至此,喬聽綏手裡的動作一滯。

“您,什麼意思?”

老太太嗬嗬笑著,仔細聽,似乎是很慈藹,但其實暗藏玄機。

她自己推動了輪椅,朝著喬聽綏的方向轉了過來,抬眸看著他的一絲詫色,笑意深深。

“那你對愛,有性彆之分嗎?”

“沒有。”他不假思索道:“愛不分性彆,我雖然有點冷血,但不至於對愛有所質疑。”

“挺好啊,挺好”

“忽然間又說起這種事做什麼?您好像還沒有完全回答我的問題。”

“你覺得我和你外祖父是什麼關係?”

“不是您自己說的是革”

他倏然靈光一閃,整個人打心底裡發顫,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神情自若的老太太。

“不會吧”

“連你母親都沒有你外祖父這些舊照,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有?”

喬聽綏一點都笑不出來。

“您和他,可都是Alpha”

“剛才不是信誓旦旦說對愛不會有所質疑的嗎?”

真的一點都笑不出來。

看他的反應,老太太好似也是預料之中,隻是擺擺手,一直保持著那難以琢磨的笑意。

“孩子,把那個盒子找到給我,我就能給你一切想要的東西,書顏那孩子也會放棄你的,我會另外為他擇選合適的結婚對象。”

原本他還在整理思緒,一聽到老太太如此無所謂地又要左右霍書顏的婚事,他就有點義憤填膺。

“我敬您一聲姑祖母,但且不說我外祖父的事情我信與不信,就霍書顏的個人大事而言,您是不是該給他點自由選擇的權利?”

老太太笑意依舊,眼神卻有點犀利:“他是我精挑細選的繼承人,既然要擔起這個位置,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懂財閥間的規矩,我也沒想憑一己之力挽回什麼,可好歹您問問他的意見。”

“我隻知道我選得很剛好,書顏喜歡你。”

“但我不喜歡他。”

“現在沒你的事了,我隻需要照著你的樣子再找一個,他一樣會喜歡。”

喬聽綏不想在這裡和老人家爭吵。

老人家話糙理不糙,在他們老一輩打拚過來的世界裡,愛情和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一切都以利益為先。

尤其還是在霍家。

霍家的環境他沒有真正見識到,可是才兩次與霍老太太見麵,就能深刻感受到霍書顏從小到大都在麵臨的環境。

“當時我和霍總的婚禮,連他的父母都沒能趕來,他在這裡能倚靠的長輩隻有您,您沒必要總是這麼苛刻他。”

“你話太多了。”

喬聽綏抿唇閉嘴,這確實也不關他的事,但對於霍書顏,他心裡確實還是保持著許多的惻隱。

“是我多嘴,我言儘於此,我現在隻管我外祖父的事,我會去找的,至於您說的話,我不會信。”

老太太閉了閉眸子,滿臉無謂。

“信與不信,由你。”

第294章 mulberry field

按照遺產原件上的地址,喬聽綏和越知淮一起來到那個教堂。

距離市區不遠,但位置較為偏僻。

因常年無人清掃,有些頹靡荒廢。

“這裡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也能看出以前是很奢華的,這設計在當時也很超前。”

越知淮仔細觀察了幾眼,還上手摸了摸磚瓦的質地,有些詫異。

“用材都很用心,而且昂貴,當時建設的目的也有可能是為了能長期使用,這怎麼會”

“既然是我外祖父遺產裡的建築,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用途的,可是我記得我家裡人都沒這個信仰,怎麼會建一個這樣的教堂?”

“去裡麵看看?”

“好。”

大門沒上鎖,雙開門打開的一瞬間,揚起一片灰塵。

教堂內部的裝潢到處都透露著過往的神聖與奢華,正對麵那個十字架,借由陽光的映射,恍惚間似乎能看到耶穌的影子。

因為有陽光照耀,即便破舊狼藉,也無法掩蓋那抹曾經的聖潔氣息。

喬聽綏到處走動觀察,其實也沒發現什麼東西。

忽然,越知淮在另一邊舉手道:“哥哥,我有問題。”

“怎麼了?”

“既然這份原件一直是在霍家老太太手裡的,那她應該也知道這個教堂所在。”

“是這麼說。”

“既然口口聲聲說曾經和你的外祖父有感情,那為什麼不幫他清掃這列入遺產的地方?”

喬聽綏這才有些反應過來,低著眸子蹙眉思忖起來。

越知淮說得對。

老太太如果沒撒謊,那確實這個教堂就不會是如今這幅模樣。

她既然那麼珍視外祖父,還說保護了花活的生產線,那怎麼就唯獨對這間外祖父應該很重視的教堂棄之不顧?

“所以都說了老太太說的話未必能信。”

越知淮看著喬聽綏在苦惱,也走上前,端詳著他的臉。

被他看著有些愣,喬聽綏眼珠子轉了轉,想看看自己身上有什麼。

越知淮被他的樣子可愛到,就嗤笑一聲,伸手為他拭去了臉上剛才就沾到了一點灰塵。

還摩挲了下大拇指:“這灰塵有點不懂事。”

“你倒是學會怎麼調戲我了。”

“哪裡?”他輕聲嘀咕了一聲:“我要是敢調戲還會留到現在嗎?”

喬聽綏沒有注意力去聽他的嘀咕,在瞥眸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台上刻著的文字。

他趕忙越過越知淮走上去仔細打量。

用英文刻著的Peace&Daisy&Love,落款隻是一朵月季。

信息有點少,隻是看著Daisy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正思考著,禮儀台上的灰被越知淮吹開,還差點糊了喬聽綏一眼。

“你乾嘛?”

“哥哥你看,上麵也刻著英文。”

喬聽綏咳了兩聲,原本隻是輕輕一瞥,結果當看到是“mulberry field”,當即心神一顫。

詫異中帶著驚喜,雀躍與不安在並行。

“知淮,我知道去哪裡找那個什麼盒子了。”

越知淮滿臉疑惑。

喬聽綏笑著捧了下他的臉,揉了一把,然後道:“和我一起去趟鄉下我家吧,我讓崔姨他們多做點飯。”

一聽到喬聽綏說要帶他回老家,越知淮興奮得一晚上都睡不著。

隔天來接喬聽綏的時候甚至還神清氣爽,給他搬東西時那叫一個積極爽快。

看他這麼高興,喬聽綏都沒忍住吐槽:“鄉下對你們公子哥來說應該是受苦的地方吧?怎麼你是這種反應?有那麼開心嗎?”

“哥哥要帶我去見家長,我當然開心!”

“啊?”

他是不知道孩子怎麼能曲解這個意思的,但也不算是誤會,喬聽綏也是一笑而過。

“確實,倒也很像是去見家長的。”

“哥哥,我聽說,之前你也帶霍書顏去過一次。”

“你又知道?”

“嗯。”他的臉色有些沉,語氣還有點怨懟:“哥哥彆怪我查到了,我也是意外得知,就一直記著。”

“噗嗤。”他一笑,越知淮臉就紅了。

“哥哥”

“好,我不笑,但是你既然查了,就該知道我和霍書顏當時純粹是交易關係,我帶他去鄉下也隻是為了完成任務,什麼都沒做,也沒有彆的意義。”

見喬聽綏還給自己解釋,越知淮肉眼可見更加歡喜。

開車都帶著自己的調調。

喬聽綏在副駕坐著,一邊欣賞著孩子的美顏,一邊感慨萬千。

小男孩真的是太好哄了,以後養一個這樣的Alpha在家裡,其實也不賴。

“哥哥,我臉上有東西嗎?”

看他趁著空隙還瞟著車鏡看自己的臉,喬聽綏也被可愛到。

霎時不懷好意道:“知淮,路口停一下車。”

越知淮毫不懷疑,也毫無防備,直接照做。

沒想到停下來的那一瞬間,就聽到副駕這邊哢嚓一聲解開安全帶的聲音。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喬聽綏已經撲上來朝著他的臉頰狠狠地親了一口

第295章 愛的結晶

第一次看見那像在童話世界裡摳出來的小木屋,越知淮像個七歲正好奇求知的孩子,眼泛金光。

他看什麼都覺得有趣,什麼都想上手碰一碰,什麼都問。

喬聽綏倒也不煩,他問了他就解答,好奇了就給他科普。

相比於上次來得隨意匆忙,還帶著完成任務掙錢的心態,這一次他放鬆了不少。

“哥哥,晚上真的能在這個院子裡吃火鍋嗎?”

喬聽綏把手裡的掃帚一杵,看著他嗬笑:“都準備到這個程度了你還問我?”

“我就是太興奮,好新奇的感覺。”

“這個時候才覺得你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大學生。”

他心裡想的是:鄉下對公子哥是有什麼魔力吸引嗎?

越知淮心裡想的是:好高興好高興好高興,哥哥帶我來鄉下了,鄉下好神奇!

因為有提前告知向叔和崔姨,所以他們也一起來這邊吃火鍋。

夜色朦朧,雖然天還有點冷,但架不住火鍋的誘惑大,大家在籬笆裡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鍋裡的辣湯在沸騰著,香氣四溢,連小湯圓都吃得不亦樂乎。

“聽綏,你買那麼多吃的乾什麼?我們吃不完的呀。”

崔姨一看喬聽綏身後還備著很多鮮肉,一時間都愣住了。

喬聽綏擺手無所謂道:“崔姨,吃不完的都給你們,明兒可以繼續吃。”

“你看你這孩子,難得回一趟家,還破費這個?”

“嚴重吸取了上回的教訓,上次不是沒帶食材,白吃了崔姨你們一頓嗎?”

“害。”崔姨聽這個話頓時就不太高興,還有點脾氣道:“都是自家孩子,你說這個話就見外了,崔姨不樂意聽。”

喬聽綏露著撒嬌的眼神,撅著嘴巴搖頭晃腦樂嗬著。

還打趣:“可我就樂意買~”

越知淮在旁邊哈哈笑了兩聲。

“崔姨,哥哥在家裡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是啊,這孩子小時候皮得很,要不是看著長得好看,少說都得挨人家兩回揍。”

“是嗎?”

他還笑嘻嘻地轉眼看向喬聽綏,喬聽綏合理懷疑他在借著陽光的笑容嘲笑他,一拳頭過去,他筷子裡剛夾上來的肉瞬間就掉了下去。

“啊!哥哥得重新燙一塊還給我。”

喬聽綏癟嘴,直接從自己碗裡掏給他。

“給給給,吃吧,彆那麼多話。”

“哥哥,我想喝向叔拿來的茅台。”

“你會喝嗎?醉死在這裡我不負責搬你回去。”

“會的,哥哥信我。”

“合著你跟我來純粹就是來蹭吃蹭喝的?”

“嗯,哥哥不是樂意給我蹭嗎?”

“還把你能的?”

他們有來有往,崔姨和向叔都看在眼裡,小湯圓都笑嗬嗬地,八卦眼裡都藏著星星。

“那個,聽綏啊,這一次和上一次,有什麼不一樣啊?”

向叔顯然不想提得太明顯,可是這麼問和直接挑明了沒什麼區彆。

喬聽綏也隻是笑著給他舀湯:“叔,上回那個呢,是老板,是甲方,和這個不一樣。”

向叔頓時笑得燦爛,看向越知淮的眼神都已經傾向看女婿了。

一種我家兒子可算是鐵樹開了花老子可高興了既視感。

崔姨比較淡定,雖然也是笑嘻嘻,但她還是問了喬聽綏這次回家的目的。

“聽綏,你不是說,在上枯城的事情還沒做好嗎?這次回來,是又出了什麼事?”

喬聽綏的眼神忽然間就淡了下來,笑容也變得淺顯。

“崔姨,您以前有聽我母親說過,我外祖父的事情嗎?”

崔姨和向叔互相看了一眼,都搖頭:“沒怎麼聽說。”

“那,我外祖母呢?”

向叔本來也想搖頭,可是崔姨忽然拉住他的手道:“你媽媽倒是說過,她自己是愛的結晶,你不是,有點對不起你。”

喬聽綏霎時蹙眉,剛夾起來的生菜又放回了碗裡。

“愛的結晶?”

“是啊,孩子不都是父母的愛才會產生的嗎?你媽媽被養得那麼漂亮,那麼溫柔,家裡的原生條件又怎麼可能差呢?父母感情又怎麼可能不好呢?”

崔姨越是頭頭是道,喬聽綏就越是不解。

看他表情怪異,臉色也不好,崔姨有點擔心。

“聽綏,是不是天冷你著涼了?不舒服嗎?”

“沒”

越知淮立馬陪笑了一聲,還好言緩和了下氛圍。

“哥哥,這不是很正常嗎?崔姨說得很對啊。”

喬聽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用意,也隻是笑著點頭。

“崔姨,我還想知道,母親當時有沒有說過,遺產之類的事情?”

崔姨看了眼向叔,向叔卻也隻是搖頭。

“我們隻知道,外麵那片桑園就是你母親的,但她一直都是將桑園當做公用,沒心思獨立經營,你不知道這個事情嗎?”

喬聽綏還真不知道。

“mulberry field”就是桑園,所以他在看到這個名詞時,就隻聯想到了鄉下這片回憶的燦陽。

第296章 盒子

夜色未央,晚風徐徐吹拂著籬笆下的樹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總有種沁人心脾的舒適感。

喬聽綏坐在搖椅上,搖椅“咿呀咿呀”,他的思緒也在無聲中翻湧著。

越知淮沒有打擾他的靜思,隻是在一邊坐著小凳子,一邊給他泡熱茶。

“知淮,你覺得,透過我,能覺得我的家人是什麼樣的人嗎?”

問是問了,但沒得到答案。

越知淮安靜著,隻是笑著在思考。

喬聽綏又問道:“花活當年,我知道應該不無辜,外祖父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可查了這麼久,卻也沒覺得會有什麼格外嚴重的意外致使他走到那一步。”

“哥哥,商場是險惡的。”

“我知道。”

“比你想象中的險惡,在利益和某些感情麵前,幾乎所有人的話都不可信。”

聽罷,喬聽綏若有思忖,低眸看著大腿上放著的那本相冊。

剛才他又從衣櫃裡翻了出來,又一次翻看著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回憶。

上一次粗略看了一些,因為霍書顏,也沒能好好靜心回憶,觀察細節。

現在看,倒是能看到不少上次都沒看到的華點。

“我從本質上就不信任老太太那些廢話,可是我總覺得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

“我也覺得。”

“我想知道這個答案,現在不止是我的存在合不合理這個問題了,還涉及到我的母親”

越知淮懂他所介意的感情,所膈應的過去,所以他現在就是陪著哥哥來尋找那個答案的。

“哥哥。”

他喚了他一聲,把熱茶端到他的麵前,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

越知淮的手掌很大,掌心的溫度高得像是要把他的臉給融化了,讓他覺得有種值得依賴的暖意。

喬聽綏一直都覺得,越知淮的笑臉,是要比他好看很多的。

“明天去那個桑園,也許就能找到答案了,不要擔心,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喬聽綏淺笑點頭,眼神流連的那一瞬間,忽然瞟到了老照片上有一處經常被他忽略掉的角落。

他一愣,撇開了越知淮的茶杯,低眸仔細打量起那個細節。

那是他三歲時候的照片,他在前麵瘋跑,母親坐在身後的搖椅上笑得歲月靜好。

以往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每次翻開,所沉迷的也都隻是母親的這張笑臉。

但這回,他第一次看到母親的腳邊,放著一個妝奩。

從未見過的妝奩,很像古董的妝奩。

“知淮,那老太太一直說,盒子盒子,你以為是什麼?”

越知淮思考了一下,也下意識覺得是放資產的東西。

“會不會是保險箱?畢竟花活曾經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的企業,留下能夠折現的資產我想也不少,也可能是一筆數額很大的外資?”

連越知淮也是這麼想的。

喬聽綏也覺得,就霍老太太那個唯利是圖叱吒風雲這麼多年在商場的姿態,肯定是對花活以前留下的某些東西有所覬覦。

但看到這個妝奩,他又覺得會不會是他想錯了?

是不是太狹隘了,以一個刻板印象去聯係一個老太太?

不懂,就更加苦惱了。

“明天去桑園,整個桑園隻有一個地方有線索。”

“什麼地方?”

喬聽綏蓋上了相冊,目光澹然堅定。

“唯一一塊空地,甚至還靠近桑園中心,上麵什麼都沒有,其他地方都合理利用,唯獨那一塊莫名其妙空著。”

越知淮很聰明,聽喬聽綏這麼描述立馬就有所聯想。

一怔,食指一指,詫異不已。

“不會是”

他們心照不宣。

而等到翌日白天,倆人手拿著道具就往桑園進發了。

穿過桑樹來到那塊空地,喬聽綏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頑皮的時光。

有些恍惚,以前他還那麼小一點,現在都長這麼大了,母親也走了那麼多年了。

“哥哥,怎麼說?要挖嗎?”

喬聽綏心一橫,擼起袖子,撂起鋤頭。

“挖!”

兩個人一鋤頭下去就是從白日到黃昏,眼看著都挖遍了,很深了,還什麼都沒有,喬聽綏自己都累到想放棄。

但沒想到越知淮朝著另一邊一鋤頭,直接劈到了木板。

喬聽綏都被嚇到,還以為挖的不是盒子而是棺材!

“你彆嚇我”

“哥哥,好像找到了”

喬聽綏有點緊張,還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等到他們緩緩把東西清理出來後,喬聽綏才驚覺,和剛才在照片裡看到的那個古董妝奩,一模一樣!

“會不會,就是這個?”

喬聽綏心裡也沒底。

因為他到現在,就算換了個思路去想“盒子”,他還是覺得是個保險箱。

“算了,打開看看吧。”

“可是這有鎖。”

喬聽綏無所謂攤手:“就這破鎖,我懶得找鑰匙,一錘子錘開就行了。”

“啊?這可能真是遺物”

“我媽沒傳給我證明也沒那麼重要,裡麵的東西還在就行。”

“啊,那我開了?”

“嗯,開。”

等到一錘子下去,戰戰兢兢打開它的一瞬間,看到裡麵的東西,喬聽綏震驚得雙瞳都在顫抖

第297章 不敢想象的秘密

自從看到了妝奩裡的琳琅滿目,喬聽綏幾乎是徹夜難眠。

他在門前坐了許久,坐到紅日露雲邊,也沒再說一句話。

越知淮沒敢上去打擾他靜思,隻是在他身後默默守著,沒有合眼。

有個喬聽綏從來想不到,更不敢想的秘密在心裡騰起,而且思緒一直傾向於事實,不容他在腦海裡內耗。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從外祖父的死開始,連帶著他的存在都顯得尤為可笑。

“知淮,天亮了,我們該回去了。”

“好。”

驅車幾小時的時間裡,二人也沒有半句交流。

越知淮有些擔心他的精神狀態,不時瞟向他。

但喬聽綏都麵色如常地倚著,側著眸子看窗外景色。

可是越是安靜,他就越是不安。

他沒有立馬去找霍老太太,而是找了沈辭遇。

沈辭遇因為未經批準私自離崗回國,被停職了之後又窩在了將醉裡。

看到喬聽綏來找他,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從辦公室跑出來,直接擁住了喬聽綏。

“霜降~我想你了,今天日子真不錯,你竟然主動來找我,來,給我親一口”

他放開喬聽綏想親吻,卻被他的僵硬和恐怖的眼神嚇住。

“怎麼了?”

他蹙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下喬聽綏,發現今天的他很不一樣。

與往日的氣場不同,今天的眼神裡,除了一如既往的陰騭,竟然還有渴求?

沈辭遇頓時一喜,嗬笑地掐住了他的下巴。

“霜降,你這樣看著我,隻會讓我更對你yu火fen身。”

“沈辭遇,算我求你一件事。”

沈辭遇雙瞳一亮,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加猖獗。

“彆說一件事,就是我這個人,我都能給你。”

“我要見你爸。”

他此話一出,沈辭遇的笑容霎時僵住,很快不再戲謔,隻是維持著笑意,緩緩靠在了身後的牆上。

“霜降,你在說什麼?”

“我要見你爸。”

“怎麼?要跟我定親?所以要見家長?”

“我心情和你開玩笑。”

喬聽綏今天的確有異樣,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發生什麼事情了?”

喬聽綏不說話,隻是用眼神在傳遞著他要見其父的堅定。

沈辭遇到底和他相處多年,算是很了解他,立馬聯想到了什麼。

“是不是你外祖父的事情有著落了?你要借著我爸得到一些信息?”

“是。”

沈辭遇與他對視幾秒,就怕再看,他要徹底沉迷進去,所以笑著瞥開了眼神。

“可以,隻是吧,我爸常年在外,也管不著我,我要見他他未必高興。”

“你就說,是我要見他,他知道我的母親是誰。”

沈辭遇思忖了幾秒。

就在這幾秒內,喬聽綏眼圈竟然有點紅了,隻是最終沒掉眼淚。

原想開口調侃讓他親自己的,可這麼一看,沈辭遇舍不得了。

“知道了,我給他打電話。”

沈辭遇執行速度很快,而如他所料,他的父親對於自己這個不孝小兒子沒什麼好臉色,電話連著給掛了兩回。

他自己也不耐煩,最終還是把電話丟給了喬聽綏。

原本那邊又詬罵了一句,喬聽綏立馬接話道:“沈伯父,對不起很冒昧你,我是季燕的兒子。”

電話那邊的動靜瞬時安靜了下來。

雙方的沉默都讓氛圍變得很詭異,最終還好交涉成功,沈家伯父同意視頻。

沈辭遇全程沒有摻和,而是倚在一邊聽著來龍去脈。

難得見喬聽綏眉頭緊鎖集中著一件事而忽略他的存在,並且在知道當年某些事情之後,他也跟著靜默了起來。

喬聽綏的眼神逐漸失神,那個不敢想的荒謬秘密被確認了。

直到視頻通話掐斷,他還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原地,沒有下一步的舉動,而是在沉思,在心裡挖苦自己。

“霜降,你這些天都去做什麼了?”

“聽到了那些,不覺得膈應?”

沈辭遇無所謂攤手,還倚在了他旁邊,試圖緩和氣氛道:“上一輩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人都被我媽生出來了,還能給我塞回去?”

喬聽綏覺得不好笑,依舊冷漠。

“沈辭遇,你爸人很好。”

“哦,是嗎?”

“我以前一度懷疑過,你父親是因為某些利益牽扯,當年才會伸出援手,甚至還懷疑我這債務轉移是他授意你這麼做的。”

沈辭遇霎時興奮,笑得猖狂。

“不愧是我的霜降,心思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樣,這怎麼辦?我現在不想放你走,你要不,乾脆和我過易感期吧?”

喬聽綏不說話,就是抗拒。

沈辭遇眸光一閃,將他的臉掰了過來掐得緊。

“作為老板和債主,我讓你陪個易感期又怎麼了?”

“我剛才話沒說完。”

“嗯?”

沈辭遇已經低下了腦袋,將嘴唇湊近他。

喬聽綏沒退縮,隻是冷笑:“你爸是好人,而你,畜生品種不明。”

第298章 您卑鄙無恥

“霍董知道您找到了這個盒子,實在高興,就想留喬少爺吃頓飯,希望喬少爺不要拒絕。”

老管家依舊皮笑肉不笑,說話語氣也極為平穩。

他看向喬聽綏手裡那個妝奩的時候,眼神就有些許變化。

喬聽綏微微勾唇,但唇色有些蒼白。

“我是外人,和霍家人共餐,不合適吧?”

“隻有霍董和您,其他小輩沒有允許,是不能單獨和霍董用餐的。”

喬聽綏內心冷嗤:規矩還多。

風和日麗的日子裡,老太太的心情變得格外暢快,臉色都紅潤了起來。

還是那個園子,還是那一片月季。

整片的燦爛與靚色讓他覺得刺眼,那月季的主人是老太太,更讓他覺得有情感上的抗拒。

老太太看到他手裡抱著妝奩,興奮地差點要站起來。

但她懷裡的貓尖叫了一聲,她才緩和了心情,朝著喬聽綏熱情招手。

“孩子,快過來,還沒吃飯吧?這些先應付著,有什麼想吃的,直接讓他們去做。”

喬聽綏微微顰眉,不知道的還以為霍老太太是他的親奶奶。

他緩步走過去,這回並沒有矯情,而是直接在她麵前坐下,把妝奩放在腿上,自顧自吃了起來,連招呼也不打。

看這情況,管家和女傭們都麵麵相覷。

霍老太太顯然有點耐心,隻是笑了笑:“是該餓了,多吃點,吃完再說。”

喬聽綏吃得很安靜,卻什麼吃的都沒有落下。

但他吃的時間太久,霍老太太等不急,就試探性笑問:“聽綏,要不,先把盒子給我吧。”

喬聽綏這才抬眸看了眼老太太的臉色。

這也不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她,但近距離看她如此眉開眼笑,卻是從未有的。

他眼神定定,眼圈泛紅,眸光顯然含著機鋒,可是老太太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興奮衝昏了頭腦,竟然根本沒有察覺。

他動作緩慢地把妝奩遞給了她。

她幾乎是搶過去的。

搶過去的那一瞬間,她也掏出了一把鑰匙,想著打開原本的鎖。

那把鑰匙出現在喬聽綏眼前的那一刻,讓他的腦神經徹底爆炸!

“嗯?怎麼鎖沒了?”

她滿懷欣喜地打開妝奩,但打開後看到是空的,臉色驟變,猛然抬眸質問喬聽綏:“裡麵的東西呢?”

“沒有。”

“什麼沒有?怎麼會沒有?!”

喬聽綏擦拭了嘴角,又擦拭著手背,冷漠無比。

“沒有就是沒有。”

“是不是你母親把裡麵的東西拿走了?是不是她把鎖給毀了?!”

“霍老太太,您未免太激動了?”

老太太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頓時深呼吸平緩情緒,再輕聲細語對喬聽綏道:“孩子,不要騙我這個老人家,這裡麵的東西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那您告訴我是什麼東西,我再給您找找看?”

“我”

她的欲言又止,眼神閃躲,更讓喬聽綏眼神猙獰。

“怎麼不說?我有能力找回這個盒子,就有能力找回裡麵的東西。”

“你確定沒有遺漏?”

喬聽綏正視著她,這時候老太太才看著他眼裡的怨恨與不甘。

“到底,是什麼?”

“聽綏,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鳳冠。”

平穩的聲線,卻讓老太太神魂一顫。

“瑪瑙。”

“你”

“燒藍,祖母綠,和田玉,還有一對南陽紫玉鍛造的手鐲,成色,很漂亮呢”

老太太陡然間激動起來,嚇得腿上的貓都尖叫著跳下去。

她自己慌忙地推動著輪椅行駛到喬聽綏身邊,態度瞬時轉變得陰森,眼中也布滿了紅血絲。

“所以你拿了?那東西呢?全部還給我!”

喬聽綏倏然哈哈笑出了聲,眼神絲毫沒有閃躲,而是迎麵而上懟著老太太。

“您要這些幾十年前的舊物乾什麼用呢?”

“那是你外祖父給我的定情信物!是我的東西!是我死了也要帶入墳墓的東西!!”

在她撕開這最後一層紗的一瞬間,喬聽綏怒目可見,驟然起身掀翻了這桌精致的飯菜。

“嘭鏘”的聲音此起彼伏,女傭在一旁也猝不及防被嚇得尖叫。

“老太太,我敬您年老,敬您私德甚高,可您竟然這麼卑鄙無恥,騙我,騙所有人,還騙你自己?”

他在老太太麵前狂笑,如此失態,卻再也藏不住那忍著兩日都不曾掉下來的眼淚。

幾乎沒有掩飾那種恨意,他側目看著老太太時,老太太也心神俱顫。

喬聽綏在她的眼裡,和當年那個意氣風華的Alpha重疊了。

連用恨意看著她的眼神,都如此相似。

“不,你不能這麼看著我,這個世上隻有我對你好,隻有我是最愛你的,你不能”

“夠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封塵封多年的信,舉在眼前,淚水再也止不住。

“您是不是還想要這個?我外祖父寫的遺書?”

第299章 感情毒瘴

“給我!快給我!!”

她嘶吼著,甚至也不顧形象。

因為身體不再硬朗又動了氣,她無法順暢呼吸。

老管家見狀趕忙上前安慰,為她捋順氣息。

並怒視喬聽綏道:“喬少爺,您太失禮了。”

“沒有比霍老太太您更會做失禮的事情,哦不是,是下作。”

“你你”

“這不是我外祖父的遺書,是他寫給我外祖母的情書,字字句句都是他心裡隻有我外祖母的證明,他還珍藏著和外祖母的結婚證,就算已經褪色看不清字了,他還不是不肯掉丟棄!”

聽罷,老太太霎時動了肝火,一時間生咳得厲害。

喬聽綏想控製自己的眼淚,想調整呼吸,想擲地有聲地把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愛說得明明白白,可是,他控製不住。

他有些哽咽:“外祖父留著當年所有外祖母嫁給他時身上佩戴的首飾,或許,您是看到他親手封存,知道這些東西是給他夫人的,所以一直在覬覦,您想據為己有,是不是?”

老太太閉上了眸子,身體在抽搐著。

喬聽綏知道她是默認了,不然肯定會接著老管家的嘴回擊。

“外祖父把您當朋友,您卻不是這麼想的,您一直都在辜負他的信任。”

說罷,他頓時冷笑,隨意擦拭了掛在臉上一滴接著一滴的眼淚。

“我不敢想,不敢想您會因為這根本就不屬於您的愛,如此膚淺地對付我們家,可是還是我狹隘了,您真可怕,您也是真惡心!”

沈家伯父當年幾乎就差那臨門一腳,就能迎娶喬聽綏的母親了。

原本,母親能幸福地做沈家夫人,他和沈辭遇都不會存在。

可是,指鹿當年插手花活的事情,已經做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外祖父的集團是出了點問題,外祖父疏於管理造成傷害,按照正常流程頂多坐幾年牢,那時都還沒有鬨出人命。

但一切的緣由都隻是這位霍老太太,因為得不到外祖父,就親手毀了他。

Alpha之間的愛戀在當時那個年代本來就有些受外界詬病,外祖父原先也根本就沒有喜歡她,但她一生在活在自己的臆想裡。

得不到,就毀掉。

先是借由這個錯誤大做文章,扶持與花活對立的企業,暗中侵蝕。

爾後在與江畫合作的過程中,意外得知喬公對季燕有所覬覦,就順水推舟,和江畫一起合作迷惑外祖父,讓他越做越錯,越陷越深。

甚至還將他們合力營業的非法賭場全部劃在了外祖父名下。

沈家伯父在最後給花活伸出援手時,還意外得知了,給外祖父致命一擊而去自/焚的,是霍董事長親手為他的夫人製造了死亡的可能。

這一切的源頭,隻是因為這可笑的感情毒瘴。

“您借此意圖控製我的外祖父,可您卻算錯了他對外祖母的一往情深,所以,您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你你無知你外祖父根本不愛那個女人”

喬聽綏哂笑。

“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死,還有我母親走投無路去委身那死老頭生下我,讓我背負私生子的名聲,這一切都是因為您”

“您風馳電掣,您一世英明,您清高無塵,可我們一家卻被詬病,被辱罵,至今死去的人都沒得到一句像話的道歉。”

“您在清除花活資產的同時搶到了這妝奩的鑰匙,然後一直惦記著這根本不屬於您的東西。”

“您卑鄙,您該死,上天竟然還能讓您不帶懺悔地活到這個年歲”

越是絕望,喬聽綏的聲音越是發顫,卻也越是平靜。

這一頓輸出後,他精疲力儘。

抽泣停止,眼淚卻依舊掛在顴骨上,不時還有無法抑製的液體在淚腺裡溢出。

老太太依舊無法清醒,她猩紅著雙眼,好不容易緩下來氣息,又顫抖著喊。

“你外祖父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小崽子,你不要靠你的臆想,抹除我和他的過去,他隻是迫不得已娶你那外祖母!”

“那您為什麼從來不敢去我外祖父建的教堂?”

老太太渾身一顫,呼吸又是一窒,神經好似被生扒了出來,無法第一時間回他的話。

喬聽綏的臉上還掛著淚水,笑容卻陰森得可怕。

眼神裡好像藏著一個沼澤,稍有不慎,人就會被卷進去,萬劫不複。

“因為您心裡其實一清二楚,那個教堂,是為我外祖母而建。”

“不是不是”

“我全家都沒有這種信仰,隻有外祖母,而且他們當初還在那個教堂裡辦過西式婚禮,中西禮儀,都見證過他們的愛情。”

“你住嘴!給我住嘴!把他趕出去!把他給我趕出去!!”

“是!”

老管家聞言就朝著喬聽綏衝了過來。

喬聽綏眼神一狠,一發力,不僅踢中了老管家的腿,還將他狠狠推倒在地。

“老不死的,我自己會走!”

第300章 可憐

“我現在真心可憐霍書顏。”

他環顧四周,氣場寒冽,眼神還瞟向屋子深處,好像在看著什麼人。

“您幾乎害死我全家,知道我的存在,還打算把我永遠圈禁在您設計的監牢裡,您心裡一直都知道霍書顏眼光高,甚至也知道他一開始中意過梁倦意。”

老太太聽著他猶如惡魔低語,撐著輪椅觳觫著想站起身來。

喬聽綏輕輕瞥過眼神,走近她身邊,平靜地看著她。

“您一開始的安排,就是要利用霍書顏來報複我,您想要我成為一個被Alpha丈夫拋棄的Omega,卻沒想到他會喜歡我,所以,我可憐他。”

看她要站起來,喬聽綏的手猛然一揮,直接把她推了回去。

“撲通”一聲坐下,怒視著喬聽綏,又看了眼周圍。

老管家倒在地上輕易起不來,女傭也不敢上去鉗製喬聽綏,重點是,家裡的保鏢,一個都沒進來。

這是為什麼?!

喬聽綏知道她的心思,依舊平靜地笑著,但眼神還是刺骨的寒冽。

“我慶幸,我的外祖父沒有看上您這種女人。”

說罷,他也不管老太太身子難受得都快入土了,直接搶了那個妝奩,抖落了兩下,抱在懷裡護著。

“你還給我你還”

喬聽綏拿著那封泛黃的情書打量了幾眼,倒也沒什麼留念,給她放在了一邊。

“老太太,我很樂意,與您分享外祖父對外祖母的愛。”

她隻是輕瞟一眼,就能看到上麵有那個女人的名字。

急火攻心!

“往後,您精挑細選的繼承人,再也不會聽從您的安排了。”

老太太不解喬聽綏這句話,卻在下一秒,看到了從屋內緩步走來的霍書顏。

霍書顏的眼底在激蕩著波瀾,蓄勢待發。

與霍書顏對視的那一眼,似乎婆娑了一段流年。

喬聽綏嘴角有些抽搐,他也無法裝作利落,而是下意識瞥開了視線。

“書顏現在馬上給姑祖母綁了他”

霍書顏紋絲不動,而是側了側身子,給喬聽綏讓了路。

見狀,老太太幾乎是晴天霹靂。

“你這小畜生外麵的保鏢也是你”

霍書顏隻是瞟了一眼從未如此失態的姑祖母,眼神冷漠,而看向喬聽綏時,卻是無儘的心疼。

他也不知道該對喬聽綏說些什麼話才顯得體麵,一直緘默。

喬聽綏邁開腳步想遠離,但臨了,還想說一句。

“望您清楚,我的出生也許是個錯誤,但我母親絕對不是。”

語畢,他再也不用回頭去看任何醃臢的人和事,也不想去麵對霍書顏,不想被他看到自己這看起來就很脆弱的樣子。

他大步流星,抱著妝奩,堂堂正正離開了這裡。

介於母親的教養,他不能對老人家動粗,也沒能力撼動她的根基,但拿捏指鹿未來的主人,何嘗不是一種報複?

所以,霍書顏真可憐。

但他可憐,也換不來三條家人的命。

霍家的老東西自然由霍家的年輕人自己處理,他一開始就沒打算乾涉過多。

讓那老太太知道真相,比直接對付她更加能夠錐心,既然她如此在意那份臆想的愛情,那就用這情去摧毀她人生最後這段路的安寧。

他好歹,是守住了祖輩的名聲,沒叫那老太婆玷汙了。

陰雲忽然籠罩在城市的上空,雨勢正在蓄力,氣時就如同此刻眾人心照不宣的心思,大起大落。

人群熙熙攘攘,他卻停在路中間,不知歸處,不知後路。

小小的水花在瀝青路上灘出了一朵漣漪,繼而淅淅瀝瀝,澆灌得他清醒。

他跟個傻子一樣抱著個空妝奩站在原地。

剛才所有的平靜都隻是在強硬地克製自己,出生以來到現在受了這麼多委屈,就沒今天這麼想痛痛快快哭一次。

因為現在他才真正覺得,他沒有家人,隻有自己。

原本想邁開腳步回家,但頂頭卻有一把黑傘朝他傾斜而來。

一詫一轉眸,卻還是沈辭遇那張狗臉。

頓時,他更委屈了。

聲音顫抖得有一絲可愛:“不是,都這樣了為什麼還是你啊?”

沈辭遇轉著他那毫不掩藏欲望的眼睛,輕歪了下腦袋嗬笑。

“我怎麼了?你有那麼討厭我嗎?”

喬聽綏抬眼看他的笑意,更更更委屈了,頓時就大哭了出來。

一邊哭還一邊喊:“我他媽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看到你這張臉?我真是造了孽了才這麼倒黴,我是真的那老太婆不服我都得服你啊,你就不能自己走一邊嗎?啊?”

他那因為控製眼淚而變得通紅的鼻尖,還有像孩子哭泣一樣大顆滾落的眼淚,噘嘴換氣的模樣,直接讓沈辭遇握著傘柄的手青筋暴起。

他頓時摟住了喬聽綏的腰身,眼神熾烈地看著他。

“霜降,這種情況,你知道接下來的劇情要怎麼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