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來之率領北地邊軍鎮壓岐山叛軍之後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原來的模樣,但朱奎還沒有。
他再度點燃了一把火,將自己的家燒成了灰燼,然後騎馬上了長安。
這一年的他四十五歲,已經破了三境踏足遊野,而此時的宋大仁已經從刑部侍郎成為了刑部尚書。
二人重新見麵,兩個人都喝了很多酒,宋大仁將朱奎引薦進入了刑部當中做一名主事,一年後升為郎中,三年後變為侍郎,正式成為了刑部的二把手。
兩個人合作起來很默契,肅清吏治甚至讓吏部的人都有些惱火,不停地上書說這兩個人越界插手了他們吏部的事情。
這樣的光景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兩年以前李休離開唐國,太尉動手罷免了禦史中丞丁儀,將刑部侍郎朱奎提拔到了禦史中丞這個位子上。
起初宋大仁以為這隻是離間計,所以並不在乎,直到那晚他去和朱奎吃了頓飯。
然後便再也沒提過這個人,而在刑部上下所有朱奎的嫡係全部被清理了出去。
馬車行駛在道路上總是避免不了有些搖晃,無論這條道路再如何平整。
宋大仁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身體隨之小幅度的顛簸著,今晚夜色很純粹,因為星星是星星,月亮是月亮。
行人還是行人,就像這深夜依舊是深夜。
“大人。”
聽到車廂外響起了淡淡的聲音,宋大仁睜開了眼睛,知曉是到了朱奎府上。
要殺人最後是等在半路,或者等在一個人少甚至無人的地方再動手。
隻是二人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就算要分個生死,那也是要堂堂正正的分生死。
下了馬車宋大仁朝著府門口走了過去,見到這位大人朱府的護衛都是一驚,他們雖然懂得不多,卻也知曉現在自家主子和眼前這位不對付,但也不敢阻攔,隻是迅速的說了句大人稍待,容小的前去稟報之後便急匆匆的走進了府中。
片刻後重新出來對著宋大仁行了一禮,恭敬道:“我家大人有請。”
宋大仁並不理會他們徑直走入了府主。
他來過這裡很多次,這些年來早已經數不清了,輕車熟路的走到了書房之前推門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朱奎正坐在書房之內看著書。
“這是你上次送我的那本尉繚子,的確是本好書,每次拿起來觀看都會受益良多。”
看到宋大仁進門,朱奎揚了揚手中的書籍,笑著說道。
宋大仁點了點頭很是讚同:“尉繚子當然是一本好書,否則我也不會推薦給你。”
朱奎偏頭看著窗外,窗戶並沒有關上,窗外的夜色好看極了,朱府之內沒有蟬聲,在這夏夜裡感覺像是缺了些什麼。
將書在桌麵一角放下,朱奎轉過頭看著宋大仁。
“看來我今天應該會死。”
他的聲音很平靜,並沒有慌亂和驚恐,也沒有去呼喊外麵的護衛。
宋大仁沉默著,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