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陣破了(1 / 2)

卻道尋常 三兩才氣 14241 字 5個月前

大唐是一個怎樣的國家。

唐人又是一群怎樣的人。

其實這些事並不能解釋的太過詳細,因為很難找到適合的言語去形容,眼睛很重要,很多事很多感情都需要用雙眼去看,文字能夠給人無窮大的想象空間。

卻始終無法太過細膩的去描述一種感情。

談起來又會是一片的長篇大論,終究不如親眼見到來的真切。

唐國不興跪禮。

百官們卻是跪在了地上,跪在東宮門外,對著那死去的人,那是大唐的皇子。

吳王李文宣的選擇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沒人想過他會這麼做,即便是李休和知白等人都是沒有。

一個一直想要坐上那個位子,並不惜為此變得無比自律,甚至壓抑了自我本身**和情感的人有一天會在那個位子唾手可得的時候選擇放棄,選擇了另外一條犧牲自己拯救天下的路。

在事情發生之前,這是誰都不曾想到的。

李弦一看著李文宣的麵容,輕聲道:“你倒是走的痛快,從今往後這世上,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的手中握著那條血龍,抬頭仰視著窗外穹頂,喃喃不停。

......

......

皇宮內的生死已經開始變得一麵倒了起來,尤其是在皇後開始動手之後,應子安也加入到了空中的戰局當中,隻是剛剛上去不久就被皇後打落下來,長槍已經斷成兩截,半截槍身刺進了他的身體。

“殿下,看來這一次我們真的輸了。”

他抬頭看著天上,皇後身穿鳳衣,負手而立,天空中的十一位唐國五境不停倒退,漸漸不支了起來。

李休體內的鮮血漸漸變得稀薄起來,他的嘴唇蒙上了一層薄灰,帶著塵色。

他想了很多事情,想了很長時間,現在的心裡並沒有一個合適的答案,隻是對他來說有些時候答案是否存在並不重要。

這個他為之付出了一切的唐國,就在他從荒州回來打算肅清內患,覆滅南北雪原的時候忽然起了內亂,妖後叛國,大廈將傾,他從未有一刻感覺如此無力過。

他的天賦很好,如同當年的子非一樣。

子非橫壓上一代,他橫壓這一代。

二人代表了兩個十年,可以說隻要他們兩個不死日後早晚能夠複仇。

但子非還是去了桃山,用自己的命換了陳老將軍的命。

他還是進了這長安城,用自己的命換一個概率不足兩成的未來。

每個人都在拚,因為每個人都不甘心。

就如同遲來的正義不是正義一般,家國破碎後的複仇也算不上複仇。

李休並沒有去看天上,而是側目看著應子安問道:“她在哪裡?”

他並沒有提名字,但二人都知曉說的是誰。

羅裳女。

應子安的她。

當年應子安獨自走向光明,留下了羅裳女一人。

後來長林覆滅,李弦一留下了羅裳女的命,就在這長安城裡,每隔一段時間二人都能夠見上一麵。

應子安沉默了會兒說道:“長安城是個是非之地,我曾讓她離開這裡,去晉城或是陳留。”

李休說道:“但她沒有走。”

應子安點了點頭道:“因為我在這裡,所以她也在這裡。”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應子安拔出了胸前的半截槍身扔在地上,說道:“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像我這樣的人,走到最後又能得到什麼?”

他盤膝坐在李休的身側,喃喃著:“其實當年我並不是不想帶她一起,我隻是害怕,一個看不清前路的人,又哪裡有資格帶上彆人呢?”

兩個人像是多年的老友在這裡閒聊著,或者說在這樣即將身死的情況下能夠閒聊也的確是一種不錯的現狀。

像我這樣的人,像我這樣看不清前路的人,最後所能夠得到和擁有的,又有什麼呢?

李休是一個很果斷且堅韌的人,他從來不會去想這些問題,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除了在麵對感情的時候。

感情這東西最是無趣,也最難掙脫。

陳瑤在莫回穀口等了一千多個日夜。

想來此刻應該還等在那裡。

莫清歡現在就守在城門之外,那身白裙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若死,她也會死。

聰小小留在徐州城。

這都是他的遺憾。

天上的戰鬥還在繼續,一位唐國宗師失去了生息朝著地麵摔了下來,應子安抬手將其接住緩緩的放了下去。

這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皇後下手留情了許多,她終究還是不想所有的五境宗師都死在這裡。

跪在皇城門外的書生們痛哭流涕,不停地咒罵著妖後禍國,一邊用頭撞牆,怒罵著書生無用,上不能提筆安天下,下不能策馬定江山,徒有一腔熱血抱負,在國破山河之間除了怒罵之外卻什麼都做不了。

鮮血染紅了皇宮的牆壁。

門外的書生死了一片。

皇宮內的戰鬥還在繼續,李休低著頭,撐起的雙手緩緩地放了下去,身前所凝聚出來的血龍開始淡化起來,大陣的威力開始一點點的重新提升。

他早已經是強弩之末,此刻硬撐了如此長久的時間,已經是到了生死關頭,再也沒有可能繼續撐下去了。

如果不是不化骨和諸天卷的強大加持,他甚至就連這麼久的時間都無法堅持的了。

唐國宗師們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四周大陣威力的變化,在應戰之餘低頭看向了地麵,看到了耷拉著肩膀,生死不知的李休。

他們知曉,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到此為止。

唐國的未來會轉變成為另一個走向,沒人知曉那個方向未來如何,但就現在來說,那顯然是一個悲劇。

李安之目光冰冷,手握長刀冷冷的凝視著皇後。

他的目光很冷,也很鋒銳,比刀劍還要鋒銳,顯然皇後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於是側目看了過去。

“這些年我們合作的不錯,可惜你最後還是選錯了陣營。”

這些年他們合作的的確不錯,皇後居於深宮震懾朝堂,支持吳王。

朝堂之上有太尉輔佐。

朝堂之外有掌管長安城防的陳留王李安之,可以說天然的立於不敗之

地。

李安之握著刀,他的刀不如薛紅衣,但一樣能夠殺人:“我的陣營從來就沒有變過,從你當初暗害我兄長的時候就應該知曉。”

李來之的死是大唐建國三百餘年來最遺憾的事情。

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將罪魁火殺殺之而後快。

皇後不是凶手,但她是間接導致了這一切發生的推手。

提到李來之,皇後沉默了起來,半晌後方才說道:“沒人希望李來之死,我與你們一同長大,你的心裡應該最清楚。”

當年唐皇,皇後,李來之,李安之等人從小一同長大,四人之間的感情很好,在曾經都是可以為彼此付出生死。

但最後李來之卻死在了皇後的算計裡,雖說她並不想殺李來之,隻是因為楊妃那個不長腦子的女人。

李安之的目光更冷,他不想提當年,因為最不值錢的就是當年。

“我始終不敢相信,為了那個位子你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皇後淡淡道:“什麼樣的事情?”

李安之沒有說話,隻是握著那把刀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皇後的目光有些複雜,她的聲音中夾雜著莫名的味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了信任。”她遠遠地凝視著李安之,說道:“你為什麼人一定認為我會殺了陛下?會殺了你?”

她的聲音有些低,像是疲憊,像是失去了摯友,像是心中所擁有的最後一抹情感在緩緩消失。

李安之認真道:“以前我並不相信,但從你勾結外敵開始,為了那個位子不擇手段的時候,我就開始不得不信了。”

皇後再度沉默了會兒,然後道:“當年隻有我們四個,後來她出現了,你們都站在她那一頭,後來她死了,你們卻仍舊站在她兒子的那一頭。”

她抬頭盯著李安之,輕聲道:“為何你們支持的不會是我?”

李安之同樣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唐皇與皇後本就是珠聯璧合之人,但珠聯璧合卻並不代表情投意合。

當年還有一個女子出現在了唐國的麵前,也就是李弦一的母親。

那是一個很好的人,後來李弦一的母親死了,他出生比李文宣早,自然該是太子。

既然會太子,自然應該繼承皇位。

這都是很正常也有順其自然的事情。

除非太子失德,否則位子絕對不會輕易更改,這在李安之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後來皇後起了心思,唐皇閉關,李來之死了。

一切就都發生了變化。

直到現在。

所有都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收手吧!”

李安之沉聲說道。

他身上的盔甲已經出現了許多的殘破,但他仍舊屹立在天空之上,不曾退卻。

皇後說道:“事到如今,還能停嗎?”

李安之不再說話,的確,到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停不下來了,能夠停下來的方法隻有一個,一方敗亡。

李安之的麵色戚苦,他低垂著眸子,刀光閃爍斬在了皇後的麵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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