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三夏(一)(1 / 2)

夏收、夏種、夏管,是謂“三夏”,是農村一年之中最忙、最緊迫的一斷時間。

李勃請了公休假,要回老家支持三夏大忙,報答父母養育之恩。

因為眼鏡問題,李勃顧不得吃早飯,急急忙忙地騎車跑到省人民醫院的眼科研究所,準備取出先前在這裡配的近視眼鏡,而後就去火車站趕火車。

不巧的是,眼科研究所星期天也休息,隻有兩個急診的科室上班,其它全是鐵將軍把門,牛頭牌的暗鎖把門鎖死了。

眼看快九點了,眼鏡沒法取,就考慮這20多天,得把自己的自行車停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畢竟,這是個人最值錢的固定資產。

想到在蔬菜公司的同學蘇小梅,離這兒不遠,就在花園路上。李勃趕過去,卻被同事告知已經請假回老家了。再想找彆的同學,似乎也沒把握,索性把車放到廳機關大院的車棚裡,估計應該是安全的。

在10點前坐公交趕到火車站,因為沒眼鏡可戴,麻煩多多。買火車票必須湊到窗口前,使勁眯縫眼才能看清車次。買了292次火車的票,進站時又差點認錯一位女同學。

一路還比較順利,下午到家,還能幫助家裡乾三個小時的農活。

剛剛下了一場透雨,村裡的麥子還沒收割多少,家家戶戶都忙著趁墒情好,搶種秋作物。

今年許多莊戶人都學會省事了,直接在沒有收割的麥田的麥壟裡點種玉米、棉花或者大豆,趕土地的墒情,不再等收割完麥子,翻地起壟再種了。

村裡人都想發煙葉財,今年的煙葉也確實長勢喜人,整個大西北一大塊地一片碧綠。在收割紅林崗子上的麥子時,李勃往北一望,平展展綠油油的煙葉,隨風翻滾,猶如滿塘的荷葉,競相展綠。

與此相對應,棉花種植麵積大幅度減少。種棉花,需要整枝打叉、打藥噴肥、采摘晾曬,人稱“七十二遍功”,太費事,價錢又不高,村裡人隻得舍棄了。

今年糙麥場時,大概是抗旱澆水糙的,糙好之後,還沒來得及打一場麥,老天爺又給灌了一下子,麥場裡存了一窪一窪的雨水。喜哥家的麥場,水更多,根本就沒來得及糙。牛往裡一跳,就陷到了膝蓋,像插一根木棍,直接插到犁底土層了。

晴天了,麥場卻無法攤場打麥,已經收割的麥子都垛在麥場四周,麥垛像城堡,圍了一座城。

6月6日的午飯後,看天色不好,風雨欲來,李勃和一家人都匆忙拿上木扠、排杈、掃帚等工具到麥場垛垛。

一個麥垛沒垛起,就落起榆錢般的大雨點。加快進度,剛垛起來一個頂,聞有風雨之聲,趕快轉移起場,不管攤在場中間的麥子是否打得乾淨不乾淨了。

剛把打過頭遍的麥秸聚攏垛起來,下麵的麥粒剛用掃帚掃了一半,呼地一聲風起,雨就嘩嘩而下。

大家一起手忙腳亂地搶堆麥粒,已經來不及,麥場裡已經開始積水了,把沒來得急掃的麥粒粘住了,掃也掃不起來了。連泥一起推到一邊,抖成一堆,已經有部分麥粒吸水“發胖”了。顧不了那麼多,找一塊大塑料布先蓋住,用牛套具壓住塑料布上邊,防止被風刮跑。

完事,趕快撤退,李勃渾身的衣服已經淋透了。

雨時小時大,瀝瀝拉拉,沒完沒了。偶爾停一會兒,各家各戶的晾衣繩上都搭滿了濕衣服。雨來得太急了,人不停地忙碌,也沒能趕在雨前頭。

於是,吃晚飯時,人們頭頂用化肥袋子改製的“雨衣”碰頭見麵,總是笑罵:“他媽的,老天爺光想著讓老百姓吃發芽的麥子不成?”

又一天的早上起來,天就一直沒睜眼,連抬一下眼皮的跡象也沒有。一會兒來一陣雨,讓人麵對繁忙的農活,乾也不是,不乾也不是。於是,就有人破上老本,隨便它淋個透。可是如果這樣,雨又偏偏下不大,體溫就把濕衣服暖乾了。

下午,雨還是時下時停,村裡的人抓緊時間搶補煙葉苗、棉花苗,在小地塊栽大蔥、茄子、辣椒。下雨這些栽下去的秧苗容易紮根,活的穩,也不用到處找泡桐樹葉遮蓋保護了。

可是,到三點多鐘時,從東北方向有一團白霧狀的東西鋪天蓋地撲過來,緊接著就是呼地刮一陣狂風,嘩啦啦,這雨下得那個大呀,房簷下流下的雨水成了雨簾子,再也不是滴答響的落珠了。正在地裡忙碌的人躲避不及,全被淋成了“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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