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萬失敗……(1 / 2)

領主與他的龍 醉君天 10221 字 3個月前

對王都最為好奇的莫過於精靈弗瑪了。

在陌生人麵前, 他仍舊秉持著精靈的高傲天性,表情冷淡,但眼睛卻不受控製地在周圍的人物景色上逡巡。

說實話,他覺得王都似乎也不比蓋登繁華熱鬨到哪裡去,但與蓋登平等而融洽的氣氛不同,這裡人與人之間的階級相當分明,平民們穿得灰撲撲的, 還有人光著腳, 商人的穿著相對體麵, 但也隻能稱得上是整齊而已, 而貴族們則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尤其是女性,渾身上下都是裝飾品,配著蓬鬆的長裙,看上去像是花瓶和蛋糕的結合體。

這裡的氛圍讓習慣了蓋登的精靈覺得有些怪異, 他下意識地覺得這樣令人覺得不舒服,但又因為這鮮明的對比和差距正像他所鐘愛的那些話本,於是有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弗瑪在精靈裡也算長相相對出色的了, 在蓋登的時候也有不少人類曾經對著他的臉發呆,不過直到看見王都這些人的反應, 弗瑪才意識到原來蓋登的居民真的已經算得上見識廣闊了,他走過的地方,幾乎所有女性的目光都緊緊地黏在他身上,沒有人顧忌自己的身份, 甚至那些貴族小姐和夫人的目光還要更加赤‖裸,她們這樣膚淺的表現叫弗瑪十分失望,看來貴族並不全都像龍之領主那樣矜持又智慧。

不過也是,弗瑪想著,龍之領主那樣的人,整片大陸也很難找到幾個,這些庸俗的家夥怎麼能和他們的領主相比呢?

話本一樣的環境讓精靈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想聯翩,他開始腦補起如果自己在這樣的環境裡和身邊還沒有埃布爾的尼格瑞姆相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不過無論他心裡在想什麼劇情,至少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淡,讓無數少女害羞又心碎。

因為城堡離不開管家的打理,尼格瑞姆在蓋登又重新雇傭了一位打理雜務的管事,在車隊入城之前,這位管事就已經先一步到達了目的地,並買下了一座足夠大的宅邸,尼格瑞姆的車隊大張旗鼓地入城後,又毫不掩飾地直接入住。

休諾丁伯爵從邊際森林裡收服的部下重新回到了王都,他的富有敵得上整個國家!

這樣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王都,平民們好奇又羨慕,而知道蓋登是如今掙錢的大熱門的商人們,則是盤算著該如何搭上休諾丁伯爵這條線,也跟著掙上一筆。

心態差異最大的便是貴族階層了。

尼格瑞姆還沒有離開王都的時候,欺壓盤剝過他的人可不少,有的人心生忌憚,擔心對方會秋後算賬,有的人卻不以為意,甚至想著再從小休諾丁身上刮下來更多的財富。

會純粹為尼格瑞姆的翻身感到高興的貴族幾乎不存在,大多數人都在埋怨和嫉妒,明明去了那麼危險的邊境,這個瘸子憑什麼不死,又憑什麼能搜刮到如此多的錢財。

尼格瑞姆早在進入王都之前就清楚了這些人會有什麼樣的想法,然而這些都並不能影響到他,他現在很忙。

不僅是車隊需要安置,他居住的房間也得收拾出來,他還是第一次帶著這樣的大部隊遠行,所以有些安排做的還是不到位,本該再提前一兩天將管事派出來的,現在時間不夠管事將整個宅子收拾好,竟然導致到達之後不能第一時間休息。

眾人一直忙碌到入夜,而本該在天黑後就安靜下來的王都也因為這支從遠方而來的人馬有了些許波瀾。

帕馮尼公爵的宅邸中一片燈火通明,馬魯斯·帕馮尼,帕馮尼家的長子,也是下一任帕馮尼公爵,正冷笑著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現帕馮尼公爵,也就是他的父親,新安排給他的八個隨從和仆人跪了一地,瑟瑟發抖,沒有人敢抬起頭來。

馬魯斯拍了拍手,便有全副武裝的侍衛從門外進來,他命令道:“將這群廢物拖下去,一人抽五十鞭,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出現在我麵前。”

侍衛們立即執行了他的命令,仆從們哭喊著求饒,卻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他們其實並沒有做錯任何事,隻是因為馬魯斯不高興,所以所有人都要受到懲罰。

今天白天原本是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但馬魯斯的未婚妻拒絕了他的約會邀請,這讓性格暴躁的馬魯斯極為生氣,原本這也不算什麼,畢竟馬魯斯的未婚妻不是第一次拒絕他了,如果仆人們能夠找到一些好點子逗馬魯斯開心,也不是不能免去懲罰。

但壞就壞在,今天不止這一個壞消息,下午的時候,原本被分封到邊境的休諾丁伯爵帶著讓人驚掉下巴的巨額財富回到了王都,大張旗鼓,風光無限——但凡過去在王都呆過的人,都會知道小帕馮尼有多麼討厭休諾丁伯爵,自己的死敵絕地逢生,甚至還掙到了即便是帕馮尼這種大貴族也會眼紅的錢,馬魯斯心裡的憤怒可想而知。

不論仆人們再想到怎樣好玩的新點子,馬魯斯也高興不起來了,今天一整天,他都隻想去狠狠地將休諾丁踩上一腳,讓他的風光和榮耀像泡沫一樣破碎,叫他重新回到泥地裡去。

但是老公爵並不允許。

倒不是單指不允許馬魯斯去針對尼格瑞姆,而是不允許他鬨事,事實上,王都的夜晚沒由來的安靜了這麼久,帕馮尼公爵作為最上層的大貴族,就是最先帶動這一現象的貴族之一,但他並沒有將理由告知自己的兒子,隻是叫他安分一些。

帕馮尼公爵這一段時間來很忙,帕馮尼家族作為新興的大貴族之一,深受國王器重,他也知道小休諾丁回來了,但他沒工夫去理會,更沒工夫勸導自己的兒子彆去理會,他每天急匆匆地進入王宮,又急匆匆地回家,什麼也顧不上。

馬魯斯雖然脾氣不好,但他父親的話卻是聽的,如果尼格瑞姆不曾回來的話,想必他還會繼續聽下去,但尼格瑞姆回來了,馬魯斯便無論如何也忍耐不下去了,在懲罰了一通身邊那些沒有用的仆人後,馬魯斯終於還是決定,明天要去找一找他那位“老朋友”的麻煩。

找尼格瑞姆那個小雜種的麻煩算什麼鬨事呢?馬魯斯想,這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事嘛,他不會反抗,也不會聲張,這種廢物帶著這樣一大筆錢財,遲早還是要像從前休諾丁家的財產一樣被人瓜分乾淨的,他早些去才能給家裡撈到最多的好處呢,他們不本來就是靠著這個發家的嗎?父親也沒有理由會怪罪他。

馬魯斯就此下定了決心。

而現在的尼格瑞姆正準備睡覺。

他太久沒有回到王都來了,竟然對這裡的氣候有些不習慣,明明已經困得不行,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埃布爾在他床頭擺下了安神用的藥草盆栽,但一點作用都沒有。

尼格瑞姆閉著眼,好一會兒,又睜開了。

埃布爾憂慮地跪坐在他床邊,注視著他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蒼白的臉色。

“不行,”尼格瑞姆懨懨地說道:“我不習慣這裡。”

“窗戶,床,桌子,床頭櫃……什麼地方都不對,”他揉著額頭從床上坐了起來,皺著眉抱怨道:“第一次出遠門果然沒有經驗,應該叫管事更早一點來物色宅子的,這裡連窗戶的朝向都不對,明天陽光照進來的角度也會不一樣。”

埃布爾看了他好一會兒,輕聲說道:“主人,您是在……”

您是在害怕什麼嗎?

埃布爾清楚地知道尼格瑞姆對於環境改變的承受度在哪裡,不熟悉的房間固然會讓尼格瑞姆不安,但絕不至於在這種情況下還會讓他睡不著,尼格瑞姆的蒼白臉色和他眼中幾乎看不出來的躲閃,在埃布爾眼裡幾乎是赤‖裸‖裸地昭示了尼格瑞姆的膽怯。

埃布爾從未見過他的主人這副模樣,哪怕是在五年前,尼格瑞姆還是個毫無權利的掛名領主時,在直麵不可戰勝的劍士的時候,尼格瑞姆也沒有露出過這樣的情態。

埃布爾不知道尼格瑞姆過去曾經在王都經曆過什麼,但這個認知讓他的心像被人捏在手中一樣疼痛,不過與此同時,目睹主人脆弱模樣而帶來的另一種肮臟的滿足感也在暗處蠢蠢欲動。

埃布爾努力地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情緒,他知道尼格瑞姆絕不願意在他口中聽到“恐懼”“害怕”之類的評語,於是轉而說道:“要我陪您休息嗎?也許身邊有熟悉的人存在會讓您習慣一些。”

天氣還沒有冷下來,被埃布爾抱著睡一定會熱,換作以往的尼格瑞姆一定會拒絕,但也許是潛意識裡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麼而睡不著,他十分果斷的同意了。

埃布爾忙脫下衣服,爬上了床,伸手將自己嬌小脆弱的主人攬進了懷裡,幾乎就是在被埃布爾抱緊的下一秒,先前還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的尼格瑞姆便悄無聲息地沉睡了過去。

尼格瑞姆最信任的人隻有埃布爾,在埃布爾的懷抱中時,尼格瑞姆相信自己是絕對安全的,過去的記憶和噩夢再不能困擾他,他什麼也不怕了。

而看到尼格瑞姆這樣的反應,某種情緒也瞬間充滿了埃布爾的心臟,他收緊了抱著尼格瑞姆的手,虔誠地在他主人的發間印下一個吻,緊接著,他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來時,尼格瑞姆似乎又恢複了平日裡的狀態,他的早餐沒有叫埃布爾煩心,而是相當懂事地吃下了足夠的食物,隨後又回到了房間裡,處理了一些從蓋登帶來的事務。

其實天剛亮的時候,就有人開始往宅邸中送禮了,也有一部分人想要見休諾丁伯爵一麵,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商人,零星夾雜著幾個叫不出名字來的小貴族,尼格瑞姆根本懶得理會,不過倒也沒有拒絕他們的示好,隨後也同樣讓人回贈了從蓋登帶來的禮物。

不論這些人日後能不能派上用場,有能用最廉價的東西收買人心的機會,尼格瑞姆當然不會錯過。

當然,“廉價”隻是針對尼格瑞姆而言的,來自蓋登的禮物無不精美而稀少,有價無市,明晃晃地彰顯著他的氣度與魄力,收到禮物的人也紛紛開始重新衡量這位休諾丁伯爵的價值與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