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詛咒(1 / 2)

領主與他的龍 醉君天 10515 字 3個月前

埃布爾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從尼格瑞姆口中嘗到了疾病的味道, 但他並不知道尼格瑞姆究竟得了什麼病。

當天晚上他的主人無法入睡,斷斷續續地咳醒了好幾次,埃布爾也睡不著, 兩個人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臉色都非常差。

尼格瑞姆和埃布爾下樓之後正好撞見邊際森林裡的四個人加一個大劍士圍坐在一起吃早餐,看見埃布爾後, 幾個人都愣了一下, 矮人小心翼翼地問道:“埃布爾, 你好啦?”

埃布爾草草地點了一下頭,衝精靈道:“主人生病了, 把生命之水拿出來用一下。”

弗瑪一聽,立刻擔心地看向尼格瑞姆,對方蒼白的臉色叫他也跟著皺起了眉,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馬上回來。”

生命之水精靈一直用得很省,現在還剩下大半瓶,埃布爾直接喂尼格瑞姆喝了一大口, 後者皺了皺眉, 臉色好看了一些:“喉嚨不疼了。”

埃布爾關切地看著他, 問道:“您還想咳嗽嗎?”

尼格瑞姆剛想搖頭,一股無法控製的癢意便突然從他嗓子裡冒了出來, 他忍不住再一次劇烈地咳嗽起來,而另外五人這才意識到尼格瑞姆的咳症竟然這麼嚴重!

邊際森林裡出來的幾個人也一下子慌了,精靈更是直接站了起來,說道:“我去找醫生!”

尼格瑞姆連忙把他攔住了,說道:“不用你去, 我生病的事不能聲張,我會另外派人的。”

眾人這才放鬆下來,他們對尼格瑞姆總是無條件的信任,隻有邁勒看上去有些憂慮,大劍士和埃布爾一樣感知敏銳,他總覺得領主的病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好起來。

事實確實如此,醫生來的很快,但沒有人能診斷出尼格瑞姆究竟得了什麼病,他們都隻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然後試探著開一些草藥叫尼格瑞姆先吃著,表示有好轉或者更嚴重了再說。

彆說埃布爾了,邊際森林裡的幾個人都接受不了這樣的診斷,那些藥草稀奇古怪,有的還帶什麼惡心頭痛的副作用,怎麼能隨便吃呢?

醫生也起不到作用,尼格瑞姆便啞著嗓子道:“這個咳症除了叫我喉嚨疼之外,暫時還沒有彆的影響,不用太擔心,也許不是什麼大病,隻是著涼而已。”

聽到這話,所有人臉上都出現了不讚同的表情,埃布爾尤甚。

他看向一直一言不發的人馬,皺著眉問道:“你知道主人會生病的事嗎?”

人馬的臉色很怪,他抬頭看了埃布爾一眼,卻沉默著,什麼都沒說,想了好半天,才輕輕搖了搖頭。

埃布爾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可怕,他逼上前去,問道:“搖頭是什麼意思?”

尼格瑞姆這個病號本人顯得比埃布爾要冷靜的多,他喝了口水潤嗓子,輕聲說道:“埃布爾,不要這樣,盧西的意思隻是他不知道。”

而不是什麼尼格瑞姆沒救了的暗示,如果真是這樣,人馬一定不會是現在的表情。

人馬沒有確定尼格瑞姆的話,但也沒有否認,他就隻是沉默著,甚至不去與兩人有眼神交流了。

現在所有人都看出人馬的不對勁兒了,和他關係最好的矮人和獸人著急地湊了上來,問道:“盧西你怎麼啦,你沒事吧?”

但人馬連他們都不理了,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仿佛一座雕像戳在那裡。

尼格瑞姆不知道盧西是怎麼回事,但他看得出來對方現在不想和人交流,於是乾脆道:“如果你有事的話,現在可以離開了。”

人馬果然一聲不吭,扭頭就走,把獸人和矮人看得又氣又急,一前一後地追了上去。

埃布爾也想追,但被尼格瑞姆叫住了,他又含了一口水,含含糊糊地說道:“你要是去了,盧西就算真的有話要說也說不出來了,留在這裡吧。”

埃布爾聽到這話,也隻好停下了腳步。

令人失望的是,即便埃布爾沒有追上去,矮人和獸人也沒能從人馬那裡得到任何信息,他們一麵生氣地發誓再也不要理人馬了,一麵又萬分愧疚地跑來替人馬向尼格瑞姆道歉。

尼格瑞姆沒有責怪他們,他認為人馬沒有理由害他,像他那樣的占星師做什麼都是有理由的,保持沉默自然也包括在內。

人馬如果知道尼格瑞姆在想什麼,一定會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不愧是龍之領主。

人馬的沉默確實有理由在。

就像他曾經對薩皮安提亞說過的,命運是有強勢和弱勢之分的,前者極難改變,甚至有些被形容成命中注定,後者則是稍有波動就會發生變化,極易被人操控。

但事實上後者中有一部分並不能用弱勢來形容,這部分的命運可以被形容成分叉路口,由兩個同樣強勢的命運組成,但分叉處的命運卻紊亂得比最弱勢的命運還要弱勢,任何變動,哪怕是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命運引導向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方向。

一段時間之前,人馬在替尼格瑞姆占卜命運的時候曾經發現在不久的將來,尼格瑞姆就將迎來這樣一段模糊而紊亂的命運,其中牽扯到了一個人,任何的改變都將讓尼格瑞姆的未來駛向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而這個將來現在已經到來了,這也是人馬保持沉默的原因,並不是他不想幫助尼格瑞姆,而是他也無法控製一切,他不知道自己做出的事或說出的話將會對未來造成怎樣的影響,貿然行動很可能不是在救尼格瑞姆,而是在害他。

人馬隻能保持沉默,他不僅不會和尼格瑞姆交流,在這段命運過去之前,他也不會再和其他人有任何交流了,他必須保證自己足夠清醒,足夠冷靜的置身事外,這樣才有可能在一切真正走偏之前幫上尼格瑞姆一把。

也真是多虧了尼格瑞姆的信任,如果尼格瑞姆懷疑他猜忌他,人馬隻怕要受好大的委屈。

人馬深居簡出,逐漸消失在眾人麵前,但事實上,幾天後也沒人還有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尼格瑞姆指望自己隨便喝點藥就能痊愈的想法落空了,他的咳症慢慢變得嚴重起來,所有人都開始焦慮不安,埃布爾更是每天都要試一試才能覺得安心。

讓眾人覺得幸運的是,尼格瑞姆的症狀在嚴重到某種程度之後突然停滯不動了,同樣的,不幸的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治好尼格瑞姆的病。

雖然眼下的情況不再惡化,但也已經相當嚴重了,尼格瑞姆每天臥床不起,一切都需要埃布爾來照料,完全無法自主地去做任何事情,如果這段時間有什麼敵對方找上門來該怎麼辦呢?

尼格瑞姆麾下的人開始騷亂起來,以埃布爾為首矮人為輔的一部分人認為他們應該趁尼格瑞姆情況穩定的時候回蓋登去,在那裡不用隱瞞尼格瑞姆的病情,他們可以招攬更多的能人異士來治療領主,而以精靈為首邁勒獸人為輔一部分人認為不能走。

弗瑪的理由相對自私一些,他不能就這樣拋下安娜,如果他們就這麼走了,失去了尼格瑞姆的幫助,馬魯斯在和安娜結婚之後一定會想儘辦法折磨她甚至殺了她,而這都是精靈的錯,他無法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更何況現在並不能確定王都一定沒有救尼格瑞姆的辦法,尼格瑞姆是在王都生的病,兩地氣候有非常大的差異,回到蓋登去就更不容易找到病因了。

獸人和大劍士的理由相對簡單,獸人能嗅出尼格瑞姆的身體其實已經非常非常不好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進一步惡化,但他害怕尼格瑞姆會受不了顛簸勞累,在半路中死亡,而大劍士憑的是直覺,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離開比較好。

兩撥人幾乎打起來,暴怒的埃布爾差一點殺了精靈,好在大劍士及時將他攔下了,理智狀態下的埃布爾並沒有那麼恐怖的實力,和大劍士隻是平手,這才又爭取到好好談話的機會。

精靈在冷靜下來之後有些羞愧,和安娜的關係畢竟是他自己的事,他其實沒有道理讓尼格瑞姆用生命來背負這個風險,但他又無法就這樣離開,想了想,弗瑪低聲道:“我仍然覺得應該留下,不僅是因為安娜,也是因為我認為即便你現在去問領主大人,他一定也不願意離開。”

埃布爾的臉色非常可怕,他看上去簡直想活吃了精靈。

這裡難道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主人嗎?埃布爾當然知道,如果去問尼格瑞姆,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不要離開,尼格瑞姆向來如此,但那又如何?就算尼格瑞姆在好起來之後要鞭笞他一萬遍,將他關進牢籠裡再也不見他甚至是放逐他拋棄他——埃布爾也決不能容忍尼格瑞姆就這樣死去。

邁勒見埃布爾臉色不好,墨綠的瞳孔隱約有收縮成豎線的預兆,生怕他當場狂化,那時候彆說精靈了,連他也得死,忙道:“你先冷靜一點,我很讚同弗瑪之前說的在王都生的病就在王都找病因的話,更何況領主大人的病這麼蹊蹺,我有預感,回到蓋登去的話恐怕真的會很難辦。”

矮人不高興道:“你根本沒去過蓋登!你又知道回去很難辦啦?”

邁勒見自己一向崇拜的矮人大師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麵,也很無奈,但還是說道:“你們好像都急得忘了,王都內還有一個人我們沒有求助過,他也許有辦法。”

埃布爾一愣,立刻意識到他說的人是誰:“薩皮安提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