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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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時亭出門之後,剛剛好晴好的天,隱隱有轉陰的跡象。

風大了起來,頭頂烏雲密布。

路邊不時有人議論:“雖然現在是初秋,但是看這個樣子又仿佛是要下雪了。前些日子作亂的雪妖還沒抓到麼?”

“嘖,真冷,趕緊回去添衣吧。估計是沒抓到,雪妖性情凶猛,神鬼莫測,比饕餮還難纏,誰敢抓?”

“這點事,為什麼沒有人報給仙長?”

“嗨呀,報給仙長了又有什麼用?咱們那位蘇仙長你也知道,平常管起事情來其實就是這個樣子,從來不敢真刀真槍地落實點什麼舉措。動刀子的事情都要和稀泥,雪妖這個事情報上去,估計也是讓大家注意節氣,一下雪記得添衣,彆耽誤了修行。”

“那倒也是,沒辦法。但是要是說起管事……那個誰,晴王府上現在不是有人了麼?”

“嗨,那個更不靠譜,來了西洲這麼多天也沒聽說有什麼動靜。晴王膝下還有個兒子,原先是天靈根,現在全廢了養在附中,那位寧公子估計連家事都顧不過來,更彆說仙洲的事情了。”

寧時亭無人隨行,一個人戴了遮麵的紗帽,如常自在地行走著。

西洲他沒來過,隻能走一段,停一段,間或找人問一問路,這才找到一條長街的香料鋪子和藥鋪。

仙洲多的是藥修,偶爾也有一些隱匿身份的人修毒、藥一門。

九洲的仙市鬼市上,流通的最可怕的東西從來都不是暗器與法器,而是各種讓人防不勝防、破無可破的奇毒。香鋪、藥鋪附近往來的人,也是最複雜、水最深的。

“我要龍蝦脊、洞冥草、車馬芝、龍芻、九穗禾、玉紅草、帝休各一斤,分裝進儲物戒。麒麟藤有嗎?”

寧時亭點名要的都是珍奇藥材、香料,要價不菲。

店老板一看他穿著華貴,氣度不凡,當即樂開了花兒,一麵召來鋪子裡的夥計,全部停下手頭的事情,來給寧時亭裝東西。

這老板明明是個開藥材鋪的,卻長了一副屠夫相,滿臉橫肉。

他搓著手說:“這位公子,您要的幾樣咱們家都有,但是那麒麟騰是稀奇中的稀奇,咱們這兒一個月都未必能有一株,您要是急著要,不妨一會兒出了門往裡走走,最裡頭那家藥鋪,平時是直接將藥送去仙長府的,門路也多,說不定有。您可以去看一看。”

“知道了,多謝。”

寧時亭伸出手,將自己的儲物戒拿回來,順手將一匣子靈石盒推了過去。

店主打開盒子看了看,一眼就知道寧時亭給的是珍品中的珍品,九洲罕見的極品靈石。

他掂量了一下盒子的重量,又非常會來事地給寧時亭退了一半過去。

“公子是剛來的西洲吧?像公子這樣器宇不凡的主顧,我也是頭一次見。不瞞您說,這西洲呆久了,人都是那些人,若是什麼時候新來了貴客,那我也是能瞧出來的。您出手闊綽,咱們是不跟錢過不去,但今天的就當我送公子的,也要不了公子這麼多錢。隻等公子他日若是再需要用藥用香,還能記起咱們這小店就行。”

寧時亭倒也沒推拒,他將剩下的半盒靈石收回袖子裡,撩起紗帽看了店主一眼。

“那麼日後,也有勞您照顧了。以後我家的香料、藥材,您可直接送入府裡,價格可為您提四成,隻要您為我們多留心珍奇材料便可。”

驚鴻一瞥,鮫人沉黑發青的眼飛快地掩藏在了紗帽之下,但是看見的人卻久久無法回神。

過了好一會兒,老板才磕磕巴巴地反應過來,問他:“那公子,敢,敢問是哪一家的人,日後咱們也好不耽誤您的事兒啊?”

麵前人伸出手,手腕上翻,衝他亮出手裡的玉牌。

很小巧的一枚玉牌,但是懂行的人都能看出來,這玉是仙帝座下才有的昆吾玉,以手彈之,能聽龍吟。

一個端正威嚴的“晴”字,鐫刻於上。

“是晴王爺的人?失禮了,公子。真的失禮了。”

藥鋪老板看見玉牌的那一刹那就哆嗦了起來,慌忙見就要下跪,卻彆寧時亭一隻手輕輕擋住。

“不是晴王。”

年輕人輕聲說:“是奉世子命,為王府打點事宜。”

世子?

傳聞中晴王世子顧聽霜,不是早被廢了一身天靈根,從此鬱鬱四年,從不見世人的麼?

老板還未來得及繼續發問,卻見到那年輕人已經沒了蹤跡,像是突然消失在了風中一樣。

寧時亭走出去的時候,外邊已經很冷了,是大雪將臨之勢。

街市上的人也因為驟然變冷,急匆匆地都往回趕。

雪妖現世,季節倒轉,有些賣冰飲冷食的小販已經開始罵娘了。

最裡麵的藥鋪不太起眼,鋪子窄小,門麵破舊,但是進去之後方才能發現,這後麵彆有洞天。

小小一個藥鋪,大得有半個世子府的規模,一眼望不到底。進門後的小門檻邊掛著一幅對聯:但願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生塵。

門邊守著幾個藥童,走上前來迎接他,口齒伶俐地問:“啊,又有客人了,敢問這位公子是來買什麼的?若是急,先這邊請,您前頭還有一位客,咱們家老板上了年紀,行動不便,一下子應付不過來許多。”

另一個小童則吸了吸鼻子,說:“公子身上好香,也是個製香的人吧?這等清香,我還沒聞過,近日仙洲香會要舉辦了,香藥不分家,我們鋪子牽的頭,這位公子到時候會去嗎?”

寧時亭點了點頭,笑:“我會製香。香會也有所耳聞。”

小童雙眼放光,又立刻送來香甜的茶水和糕點。

這家鋪子的待客禮儀和鋪子規模,的確是外邊哪一家也比不上的。

他在這裡等待的時間,兩個小童已經圍著他叭叭地說了許多話。人機靈,怕生意被搶了,於是又拉著他談香會的事情。

香鋪賽香,這也是常有的事情。

寧時亭在跟在顧斐音身邊的時候,也一同受邀去過幾次,不過不是以調香師的身份過去的,而單純是當個看客。

他能嗅出每一種香的用料,即使每一次奪魁的香,也能仿個**不離十出來。香會比的是調香師的見聞、技藝,即使有的調香師做不出最受歡迎的香,但是能說道一二,也會受人追捧。

“猜香”也因此是其中一個特彆激烈的環節,由主場奉上往年奪魁的香料,請各位在場的調香師品評、指點,誰能最先仿出一模一樣的香,誰就能成為香魁,名噪一時。

在仙洲,能出名的調香師非常長臉麵,因為好香能蕩滌根骨七竅,對於功法進益十分有用。誰家出了一個調香師,立刻就會變得炙手可熱。

近年來名氣最大的一味香名為“返魂香”,據說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是不是每一場香會都能請動此香的主人,至今,返魂香也無人能複刻。

這種香會對寧時亭來說一般都沒什麼意義。

他自己也不是個勝負欲強的人,顧斐音不願意他拋頭露麵,他也就懶得去了。

這邊話正在說著,身後卻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喲,這不是晴王府的寧公子麼,寧公子愛香麼?”

轉頭一看,正是昨天請他們喝了兩個時辰茶的蘇家管事。

另一邊穿著大氅,品貌不凡的年輕人,顯然就是蘇越。

蘇越袖手站在一邊,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是他麼?”

蘇家管事說:“是的,少爺。”

兩邊視線對上,蘇越輕蔑地笑了一聲,轉過身去。

“他一個人來的,怕他做什麼?我們買我們的東西,他買他的東西。我走我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