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顧聽霜偏頭看他。
寧時亭說:“你的狼群,是否可以借我用一次?上回我去取《萬相書》,是它們保護我不被風雪侵襲。這次前往西洲洲城門的路途比較遙遠,雖然咱們府上有火係的法器可開路,但是到底怕路上出現什麼岔子,也會耽誤救治百姓。”
“你想什麼呢?”顧聽霜嗤笑,“上古白狼是什麼族群,豈能容你隨意驅使?”
“再說了。”
顧聽霜把手裡的書本往桌邊一扣,發出了一聲重重的聲響。
“西洲百姓與我何乾?他們生死是他們的事情,我不會讓我的部下冒這種險。”
寧時亭怔了一下,隨後像是有些失望,卻在意料之中一樣地歎了口氣:“也好,我不再問了。是我異想天開了。”
顧聽霜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鮫人的神情還是很平靜,仿佛一早也沒有過多的期待。
顧聽霜動了動嘴,想要說什麼,最終隻輕輕冷笑了一聲。
中午時畫秋來報,說是王府東南角仿佛因為冰層結構問題,壓得一角亭台有一點要垮塌的跡象。
寧時亭出門一趟看了看,還是和昨天一樣,帶著兩個水師過去了。
問題倒是不大,三兩下就成功地修補完畢。
隻是他們三人回程的時候,風雪一下子再度變大了起來。
這一天半的平靜再度被狂暴的風雪打破,他們身在庭院外圍,並沒有冰罩遮擋,三個人一下子直接被呼嘯而來的大雪吹散了。
兩個水師之間依靠法力聯係,但是卻徹徹底底地丟失了寧時亭的蹤跡。
寧時亭沒有法術,凡人根骨,他們的水係法術探查不到他,也收不到任何來自他的回應。
寧時亭意識到自己走散了的時候,並沒有多驚慌。
即使現在已經伸手不見五指,狂暴的風雪讓他寸步難行,但他知道自己仍然在王府內,大概再往某個方向行進幾步就差不多了。
隻是走了幾步之後,手裡的火蓮傘突然哢噠一聲,溫度失散,再也噴不出火來化雪開路。
周圍的氣溫迅速下降,寧時亭體內的溫度也開始迅速流逝。
刺骨的寒意和在極速失溫下變得格外疼痛的軀體,無處不在提醒著他一個事實:他現在是最普通的凡人軀體,比任何仙者都要脆弱。他沒有辦法揮動他曾學到的刀法,也無法拋卻自己的神香暗器保護自己,因為他的敵人是風雪。
他渾身劇烈顫栗著,血液幾乎凍結,隻能拚著最後的力氣,努力去拿自己袖中的返魂香,勉強送入了口中,壓在舌尖下,強行讓自己清心靜氣起來。
但是這樣也無法長久,他如果再在這樣的風雪中多呆一會兒,說不定這一身手足軀體都可以不要了。
寧時亭跌跌撞撞地走出幾步,卻陡然絆了一下——身前突然橫過了什麼東西,腳也踩在了什麼軟中帶硬的物事上。
他以為自己要誰啊到了,但實際上並沒有,擋在他身前的東西突然立了起來,將他拱了回去,讓他站穩。
湊近了,是溫熱的,毛茸茸的一大團。
寧時亭一下子就明白了:“狼?”
他麵前的,居然是幾隻白狼。
他什麼都看不清,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了,身前身後被圍了起來,讓風雪的力量削弱了一大半。
他正在被狼群牽著走回去。
每一次他因為凍僵而快要絆倒在地時,總會有一隻狼把他拱回來,它們變大了把他夾在中間,提供著最完全的庇護。
就這樣不止行進了多久,寧時亭終於到達了內院。
他以為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其實隻是過去不久而已。
他甚至到的比那兩位馭水師還要早,前腳剛到,後麵兩個馭水師就急惶惶地奔了過來,找仆人說:“公子被我們弄丟了!”
寧時亭凍得整個人都顯出了一種不正常的蒼白來,袖子裡塞的兩個湯婆子都早已凍成了冰。
下人趕緊送來水炭火和湯婆子,寧時亭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想起送他過來的白狼時,回頭一看,卻見到身後的地方隻有漫天飄飛的暴雪,白茫茫中已經沒有了狼群的影子。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