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公子,不是這條路啊!”眼見著這白衣白發的青年轉身便走,監工沒攔住,心裡犯嘀咕,“這怎麼回事,說了在裡頭,怎麼還往外邊雪裡走呢?”
不過他們看清楚了,麵前的青年背過身去時,背後衣服上的絨毛也終於有了一點不一樣的顏色——那是精致燦爛的金色絨線,隻是縫的地方有點奇怪,從後領口正中順著脊背豎著貫下來,像是這個人被金色劈開了一樣。
青年緩慢走入大雪中,雪白的身影幾乎要和大雪融為一體,下一刻,他緩緩倒向地麵,落地直接化成了一頭威風凜凜的巨狼!
正是常年陪伴在顧聽霜左右的金脊背狼。
群狼中偶有修得人形者,金脊背狼正是其中之一。它幾天之前剛剛化形功成,不過上古白狼都熱愛自己的毛皮,也並不喜歡光溜溜的人類皮膚,所以如非必要,能用狼的形態就用,不會輕易化成人。
“這事奇怪,要不還是跟蘇公子稟告一聲吧。這個人不知道什麼來頭,如果是今日救助的仙民的話,仿佛有些麵生,我們也沒有聽說誰有金色眼睛的……”
監工走入蘇樾所在的帳篷中,行了個禮。
蘇樾安然坐在爐火正中往外看,不清楚他的來意,在他開口之前先問道;“外邊的工事進行得如何了?這件事要做好,我已經上奏給仙帝,雪災安置井然有序,現下十分平穩。咱們這次的冰霜宮殿若是做得好,以後可以成為陛下的行宮。陛下一直喜歡冬洲的冰城,但是厭棄那個地方的苦寒,如果這件事辦成了,到時候咱們西洲,也會有四季花下冰雪城池的美景。”
他這麼一問,監工立即就把剛剛的來意在腦後拋得一乾二淨,粲然一笑說:“快成了,快成了,公子儘管放心,火師和水師都配合默契,一會兒就能先把胚子造出來,這會是咱們今日造出的最大的冰蓋,請公子稍作等待,馬上就好。”
外麵的隊列已成,火師經過訓練,上百個人一起將靈力和法術用到一個地方。一個人能造成十幾丈的火龍,一旦彙聚起來,可以直達上百丈的高度。
而水師也緊隨其後,彼此聯合效法,協調著試探彼此策應配合的方法。
平地時不時地爆出火龍來,水龍緊隨其後。高度越來越高,溫度越來越炙熱。
逼人的風雪被削弱再削弱,即使是在對麵的雪山頭,也依然能看見高漲蓬勃的火勢。火龍的中段、下段被遮掩在雪霧之後,隻能看見一個燃燒的光球升空。
光球越來越高,火焰到達的地方越來越高,熱浪覆蓋的範圍也越來越熱烈。
周圍的仙民不知所以然,不約而同地為這樣的景象歡呼了起來,火龍每高過一次,他們的歡呼就更熱烈。
當火龍直接衝頂——與近處的城牆最高點齊平時,這樣的歡呼達到了頂峰。有人高喊:“要比那旗子還高!”
下一秒,火龍就衝過了旗子的所在,引發了又一波熱潮,人群中有人暴喊出聲:“再高——”
然而這一聲似乎是觸發了什麼東西,這一聲的尾音,淹沒在了漫山遍野響起的狼嚎中。
這是火光覆蓋最盛的時候,水師尚且還沒來得及跟上,就已經被形如鬼魅的狼群給活生生嚇得打斷了。
奔狼,無數隻上古白狼湧入,它們不費任何功夫,沒有耽擱任何一片雪花消融的時間,直直地殺入了人群中!
“是狼!狼啊,上古白狼!!!”
撕心裂肺的慘叫開始彌漫,人群四散奔逃,恐慌的氣息迅速在營地上空彌漫開來。法術被中斷了,營地中受到火龍影響,一切壁壘都顯出微微的透明色,快要融化了。
而下山狼群抓住了這個機會,一隻一隻地撞了過去,將糧倉、儲備營撞得粉碎。衝進人流之中,叼起人的衣領,仿佛好玩似的,哪裡跑竄的人多,就往哪裡丟。
如果有眼尖的人前來,還會發現一點不同尋常的地方:這些狼群看似狂亂不羈,沒有是非之顧,但是隻要是晴王府的物資點,都會避開不下手,或者意思意思毀掉幾個小的;而如果沒有風雪的阻礙,從對麵山頭往下看的話,也會發現這些狼群並不是漫無目的地奔走——它們非常有目的性、有計劃性地將人流衝散、往某個特定的方向驅趕,又將某個地方特意留了出來,不讓外邊的人進去,也不讓裡邊的人出來。
直至所有的人都被嚇走了,周圍準備好的一切都毀於一旦時,狼群方才施施然地放慢腳步,悄無聲息地圍住了正中間的帳篷。
對麵山頭,顧聽霜唇邊揚起一抹冷笑。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放出了數日不曾使用過的靈識,赴往群狼透露給他的方向。
靈識穿過群山和天空,擴大再縮小,將目標放在了一間小小的冰屋中。
那冰屋離他很遠,周圍有打鬥的痕跡,血腥味很濃重。靈識捕捉到門邊的銀邊,瞬間潛入後,驅動銀邊邁著爪子往更深處走去。
寧時亭閉眼躺在匆匆鋪設好的簡陋的床上,手邊的傷口依然在滲血。
葫蘆和菱角都還沒回來,銀邊一隻狼扯了一塊布搭在地上,將寧時亭拖到了上麵,用自己的毛絨絨的毛皮溫暖著寧時亭。
等到寧時亭被捂得開始發汗的時候,銀邊再默不作聲地退下,守在門邊,等待兩個人類的到來。
顧聽霜說:“鮫人,今日你遇襲,這樁仇是我晴王府的,也是我的。我幫你報仇了,你安心睡吧。以後不要這樣嬌氣了,隨隨便便就傷成這樣。”
話音出口,還是白狼低沉的咕嚕咕嚕聲。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