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開始嘲笑他,嗷吼吼地發出一些奇怪的叫聲,不僅不趕著去,還開始搔首弄姿地衝他搖尾巴,又挨了顧聽霜的一頓揍後,這才奔去了。
靈山群狼自從在百獸園定居後,就忙著劃分地界,把百獸園裡其他的靈獸欺負得生不如死,小日子十分快活。
金脊背正愁沒什麼事情做,受小狼的通知之後,當即趕了過來。
他化了人形,幫顧聽霜把韋絕挪回正堂中。
顧聽霜說:“你就在這裡等他醒來吧,醒了之後,你親自送他回韋府。”
“是,殿下。”金脊背領命。
韋絕感到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回到了那一年七歲時的靈獸觀,望見了宴會上像月亮一樣耀眼卻不刺眼的少年,淡靜平和的樣子,透著一股少年老成,眼睛很亮,很銳利。
他聽見彆人議論說:“那是晴王世子,天靈根,百年難得一見呢!”
他坐在他父親的膝頭,仰頭問他:“爹爹,他叫什麼名字?”
“顧聽霜,也是西洲的人呢,以後你們說不定有機會認識。”
他回去後,開始留心。他知道晴王府在哪裡,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去見他。
顧聽霜是晴王世子,要幫著處理仙洲的事務,很忙。他也和他們玩不到一起去,傅慷來找他搓泥巴玩的時候,聽說顧聽霜已經能與閣臣談論策論,對答如流。
他唯一能稍微靠近他那麼一點的時候,隻有每年一次的靈獸觀宴。
而除了靈獸觀之外唯一的一次,是在街市上。
他和傅慷在外麵遊蕩,撞見王妃帶著顧聽霜出來散步。
他一眼就看見了他。傅慷在旁邊跟他講著某個爛俗的笑話,他一下子走了神。
他聽見王妃溫軟的聲音傳來:“聽霜,那邊有幾個小少爺,和你差不多大呢,要過去玩玩嗎?”
顧聽霜:“不了。”
王妃說:“你又來了,你看看,西洲這麼多人,你認識哪個玩伴?彆人都有玩伴,你一個人每天對著西洲誌,不無聊嗎?”
“彆人都有的,我為什麼也一定要有?而且我認識他們。杏林韋家韋絕,傅將軍長子傅慷。”
他聽見的戛然而止於此處,但是他記住了那一瞬間的雀躍和驚喜。
他知道他是誰。
夢裡,他想過去找他,想告訴他:“你過來!我有事告訴你,你十歲那年踏青,不要往西南絕嶺走,那裡有一片毒瘴,你如果走進去了,會很難治的,還會再也站不起來!”
但是他怎麼努力地往那個方向跑,顧聽霜永遠隻是一個背影,他也追不到儘頭。
“開始下雨了呢。”他聽見有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韋絕睜開眼,看見自己趴在大堂的桌子上,堂前立著一個他不認識的陌生男子。外邊已經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那男子回過頭來看他,居然是一雙金色的眼睛:“韋公子醒了?您自下午過來後就趴在這裡睡著了,殿下來看過了,說公子要是有什麼事,等您醒了再找他議。他去修行了。”
“我……”
我不是到了這裡來,見到了顧聽霜,還把心思告訴了他嗎?
韋絕沒有說出口,開始發愣。
昏暗的雨天下午,一切都仿佛一個迷夢,他有些動搖了——到底是真的發生過,還是一個夢而已?
又或是,是否是夢都不重要,如果不是,那麼大約也是靈均王的婉拒。
他用這樣的方式為他保留尊嚴。
韋絕清醒了過來,怔怔地說:“哦……沒什麼事了。我……我先回府。”
“我送您。”男人為他遞上一件披風。
……
雨聲淅瀝,顧聽霜坐在香閣的廊下,遠遠地看見一條金色脊背的白狼穿過雨幕奔回他身邊。
他伸手摸了摸金脊濡濕的毛,讚揚地拍了拍它:“今日謝謝你了。”
金脊背邁上階梯,在他身邊趴了下來,顧聽霜將手放在金脊厚實的絨毛中。
小狼也竄了過來,窩在了金脊背的肚皮上。
寧時亭不在香閣,他今天在民事堂主事。
顧聽霜仰頭看漫天的雨幕,低聲說:“金脊。”
金脊背喉嚨裡發出咕嚕聲以示回應。
“我好像……喜歡上寧時亭了。”顧聽霜說,“你會覺得,這是一件奇怪的事嗎?”
金脊背抬了抬腦袋,似有疑惑,但是它沒有說什麼,隻是伸出舌頭,低頭舔了舔小狼的毛皮,隨後繼續窩起來,陪在他身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