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1 / 2)

() 因為顧聽霜的房間要修繕的緣故, 顧聽霜搬去了東邊書院住。

本來下人們為他打掃了王妃故居, 把以前他來王妃這裡時睡的一間偏房收拾了出來, 但顧聽霜不願意去,指名要睡在書房。

這就跟寧時亭睡在了一個院子裡。

一個, 左右兩間大主臥,他一間,寧時亭一間,晨起時都能撞到一起。

大雪越來越肆虐, 幾乎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剛掃去的雪, 人一離開,瞬間又再度被鵝毛大雪所填滿。府上人人自危, 火靈根的人被派出去四處化雪, 但是收效甚微。

上百個控火師排成長龍, 火光照耀西洲洲城們, 燒紅半邊天。凜冽的大雪狂嘯著撲來,轉瞬就被化成了水,然後再度結冰。潑天風雪和雨水一起降下來, 將人硬生生地鍍上了一層冰殼子。

這麼大的風雪, 一夜之間連房屋都壓垮了不少。

寧時亭到底分身乏術,進王府之後招攬人才,短短不足兩個月的時間裡, 沒辦法集齊太多靈根齊全的術士法師。

而且這場大雪前所未見,寧時亭搜集了自己前生的記憶,也隱約發現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對勁:前世大雪, 也不至於到現在這個樣子。當年雪妖來到西洲後,除了讓西洲偶爾下幾場雪以外,並沒有這樣荼毒生靈百姓。

直到最後被殺死的時候,那雪妖也隻不過吞食了一點點靈山的靈氣,所過之處能結成九重玄冰,非血不化。

當時寧時亭重傷在身,被送回去醫治,雪妖的殘骸也被移交到顧斐音手中。

後續怎麼處理的,他不知道,隻聽過下人說過寥寥幾句話:“這雪妖沒成大禍害,原來是脖頸上有個法器,定是之前有什麼高人,已經將它封印過一次了。隻是不知道這畜生曾經經過哪裡,封印過它一次的人究竟是誰。不然這雪妖再厲害點,公子的命恐怕都要折在雪山上啊。”

而如今的雪,寧時亭確信,這和他記憶中的那場雪並不相合。它來得更加狂暴凶殘,仿佛是那冥冥之中存在的高人仙師,這一世機緣巧合地錯過了一樣。

“好邪性的雪。”

書房裡燃著炭火,窗戶封死了,有點悶著不透氣。現在晴王府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中了,下人們這幾天帶著烏泱泱的靈獸睡在地下書庫裡,免得出去再為風雪所傷。

現在風雪這麼大,他們也來不及計較大雪到底壓塌了多少亭台,又有多少靈藥靈獸走失了找不回來。

顧聽霜的輪椅停在床邊,他本人透過封死的窗欞,卻仍然聽見了外邊風中的殺氣和邪氣。

寧時亭被悶得有點難受,但是他沒有說。屋裡炭火很旺,對於鮫人來說,炙烤得皮膚有點焦灼,但是現在也來不及用他平常的水炭火來取暖了。

他在翻閱古籍,尋找雪妖災禍的破解方法,已經是一天沒睡了。

看書太久,有時候也免不了神思倦怠。

寧時亭聽見顧聽霜說話,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隻是扭過頭去的時候,有什麼熱騰騰的東西衝著他撲麵而來。

他下意識地接住了,低頭一看,是一條浸了熱水的巾帕。暖烘烘水潤潤的一片躺在手心,化解著他肌膚的乾渴。

顧聽霜順手把剛剛倒空的茶杯放回桌上,淡淡地說:“擦擦臉吧,聽說鮫人沒有水,身上的皮膚會裂開,是這樣嗎?上好的雲頂金鬆,我懶得喝。”

寧時亭怔了一怔,隨後笑了,就就著這一方茶水帕子擦了擦臉。

又聽見顧聽霜問他:“有進展了麼?”

寧時亭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雪妖一向是極寒之地的生靈,從來沒有聽說過南下的,咱們這邊是第一例,也是最嚴重的一例。西洲史上沒有這樣的記載,後續如何難說,隻能現在儘量把損失降低到最小。隻有等風雪稍微小一些之後,派人出去救助仙民。”

“那你動作可慢了一些,仙長府早搶在你之前,派了火靈根的人出去抵禦風雪了。”

顧聽霜說。

他不出門可儘知天下事,當然知道仙長府上次因為返魂香這件事丟儘了臉,這次一早就派了火靈根的死士出門,想要把這個顏麵給掙回來。

在寧時亭的操辦下,晴王府的民事堂也開得越來越好,在西洲仙民之中漸漸有了美名,蘇越一行人自然越來越坐不住了。

寧時亭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能早一些派人出去救人,當然好。這時候也不是跟他們爭長短的時候。”

“這次的長短不爭一爭,以後你都沒得機會爭了。”

顧聽霜眯起眼,很感興趣地問他:“隻慢了一晚上,你猜他們會在奏章裡怎麼彈劾你和整個晴王府?”

寧時亭聽罷向他望過來,卻是沒說話,眼裡湧起一點笑意。

他站起身,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奏本,衝他晃了晃:“是我先的。”

彈劾的功夫他沒慢,早在幾天前就寫好了一封詳細的彈劾狀,從西洲誌中這幾年來仙長府把持事務的漏洞開始,一一陳述仙長府的不得力之處。重頭還有截下這次勞軍詔書的事情,春秋筆法一做,就變成了藐視仙帝,獨斷專行。

顧聽霜本來想再說句話諷刺一下他,看見他眼裡的笑意時,卻沒說話了。

他看寧時亭走到窗邊,俯身聽外邊的風雪聲,問道:“你想出門?”

寧時亭說:“能出門就今早出去,好歹能幫一點。”

“就你這樣,怕不是幫倒忙。”

顧聽霜說。

寧時亭還是笑。

看他那樣子,顧聽霜疑心他已經想出了辦法,但是再一想,又覺得這鮫人大約沒有這麼聰明,也隻是逞強罷了。

兩人在書房裡待了一天,快到晚上的時候,本來應該各自回房,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問題:焚綠因為太冷,舊疾複發,整個人高燒了過去,昏迷不醒。

她本來和畫秋一行人呆在頂層閣樓裡避風,寧時亭聽說這件事後,把她接回了自己的屋裡,供她休息、取暖。

這樣一來,他自己晚上沒有地方去了。

顧聽霜說:“你可以去我房裡睡,我修行不用睡眠。你**凡胎,嬌氣一點,我可以理解。”

寧時亭說:“殿下還是照常睡吧,不必顧慮我。”

顧聽霜說:“不必。我不像你,我不需要睡覺。”

同是**凡胎,寧時亭沒有拆穿他,隻是說:“鋪張褥子在地上睡,也是一樣的。”

小狼的傷正在慢慢長好,前幾天沒有精神,這次更是被漫天大雪嚇得萎靡不振。

它聽著外邊的風雪肆虐,抱著顧聽霜一條腿不放,嗷嗚嗚地哀叫。顧聽霜嫌煩,拎著就丟去了寧時亭懷裡。

寧時亭寫著字,順手就把小狼揣著當暖手爐。

他一下又一下地順著小狼的毛發,輕輕問:“你是不是想家啦。外邊這麼大的雪,你的族人還好嗎?”

小狼用頭拱了拱他的指尖。知道他戴了手套,於是伸出舌頭來舔舔。

“狼不會安心就死,自然會找他們可以去的地方。”

顧聽霜沒說的事情是,今夜風雪大,雪妖又正是去了靈山,他顧慮狼群的安危,開放了靈山和晴王府之間的禁製,化身一隻蝴蝶,授意金脊背狼,讓它帶著其餘的狼群躲進世子府。

現在世子府無人,風雪包裹著,好在建築夠堅實,除了他用靈視探查出的薄弱的一塊以外,其他的地方都算堅固安穩。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今晚不打算入睡,會用靈視持續監視、守護著晴王這一片地方,提防著有更大的風險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