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1 / 2)

() 諷刺。

“我沒想到你這麼不禁操, 蘇樾。”

顧聽霜說。

他聲音淡淡的, 不是蓄意嚇唬, 而是平靜地陳述這個事實:“有骨氣的人,可以在狼群的追逐下抗過兩天兩夜, 力竭而死,至死也不放棄逃生的希望。我原來以為你是個人物,現在來看不過如此。”

蘇樾開始耳鳴,他在劇烈的鼓膜脹痛中辨認來人的聲音。

是少年的聲音, 他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人, 可他想不起來了。

坐著輪椅,這樣一把低沉冷淡的聲音……他一定是聽說過的, 但對方是誰呢?

他努力想要爬起來看一看。

顧聽霜垂下眼:“聽說過凡人怎麼捕魚的麼?用竹子編織魚簍, 內部有個魚嘴一樣往裡越縮越窄的小籠, 籠子內壁是向裡的竹刺。在籠子底部放上魚餌, 魚類鑽進去,隻能進,不能退。一旦退了, 就是去皮拔鱗之痛。”

“獵神者學來了這個本事, 用這個機關來獵捕龍類。龍類蠢笨,很容易就上鉤了,然後他們就把心思打到了白狼身上。”

“狼呢, 上古白狼是所有靈獸中最聰明的族類,一眼能識破這個關竅。但是一年前,仍然有一匹母狼鑽進了這個陷阱中, 知道為什麼嗎?”

他語氣平平,根本沒有指望蘇樾能有任何反應,他隻是在平靜地講述這樣的一個事實。

“因為獵神者擄走了她的孩子,用血浸透一團黑布,作為誘餌放進了籠子中。她看不見籠子裡的東西,隻能聞見自己孩子的氣息。明知有危險,依然不放棄尋找自己的孩子。隻願儘力一試。”

“結果當然不出所料,她被困在了裡麵。但是狼就是狼,她不願意死在人類的桎梏中,硬生生逆著龍骨刺和毒勾,退了出來,也因此被活生生地剝了一層皮,最終隻能血肉模糊地死在雪地裡。”

他的語調依然毫無變化,隻是聽在彆人耳中,卻越來越陰沉,冰冷得讓人忍不住想愛你敢要尖叫出聲,頭皮發麻。

蘇樾已經渾身冰涼,失去了力氣,但是這一刻也開始因為刻骨的恐懼而發起抖來,他隱約知道了他即將麵臨的是什麼東西,也隱約從顧聽霜的話中領悟到了某種含義。

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正是晴王府那個廢居四年之久的世子殿下!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為什麼能從上古白狼的族群中走出來,毫發無傷?

無數條疑問此時此刻都浮現在了蘇樾腦海中,令他頻臨崩潰的身體中再度迸發出極致的恐懼。

血液在大腦中嗡嗡衝刷,分不清是蜂鳴還是風聲,而後這一切聲音都被顧聽霜的聲音打斷了:“來看看你們的人造出來的東西。”

巨大的鋼刺鐵籠由繩子串起來,在雪地上拖行發出巨大的刺耳響聲,看起來像某種駭人的巨獸。

這正是顧聽霜剛剛所說的牢籠陷阱,倒刺密密麻麻地排列成羅網,濃烈的腥氣和鐵鏽味彌漫開來。

顧聽霜說:“這裡頭放著返魂香,不僅能讓你現在的滿身傷口恢複如初,還能進一步提升你的功體。我有同類的勇士為自己的孩子進入其中,而後扒皮浴血而退,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如果你有,那麼我和我的狼群也將敬佩你的勇氣,放你一條生路,此後永不再犯。”

……返魂香?

蘇樾在這一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一顆返魂香對他來說是多大希望。

就算退出來後被活剮掉一層皮,但是返魂香依然能夠讓他恢複如初!

顧聽霜所說的“放你一條生路,永不再犯”,這清楚明白的幾個字,對他來說不啻於久旱逢甘霖。

人在絕境之下爆發出來的狀態總是接近瘋狂的,他幾乎是像一個蠕動的蟲子一樣,拚命地往籠子中爬去。

越往裡越窄小,勾刺都順著他爬進去的方向,不會阻礙他,但是刺尖敵在皮膚上的感覺是這樣刻骨,他幾乎要屏住呼吸,連絲毫的遲疑都不敢有。

終於他看見了籠子儘頭放誘餌的地方,依稀可見是一個丹藥盒子,霎時間他心裡一喜,拚命伸手要去夠到它。

也就是在此時,顧聽霜的唇邊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放開了靈識,冷靜、愉悅地享受著對方的痛苦和求生意誌,以及那飛蛾撲火一樣的絕望和希望。

片刻後,蘇樾發出一聲慘叫,痛苦掙紮了起來。

顧聽霜說:“貨真價實的返魂香,正是你們府上的人用秋毫蠱配出的那一味。若不是寧時亭他是毒鮫之身,當初他嘗了那一口,此時此刻已經受秋毫蠱摧折,成了一個廢人。你們仙長府做過的事,我悉數還給你。”

蘇樾翻動著,滾動著,驚聲尖叫——蠱蟲密密麻麻地已經鑽入了他的七竅中,他痛不能遏,扭動著想要擺脫這一切,但是一動一退,倒刺就深深地紮進了他的皮肉骨骼中。

血滲出來,染透了一大片雪地。籠子裡的人已經看不清人形,仿佛煉獄景象。

“你是給,你是給晴王府出頭的……”

蘇樾拚著最後一絲意識,費力地吐出了這幾個字,為自己今日遇到的一切災難作解。

可是晴王世子,他不是從不入世,是個廢人嗎?

“我可沒那個精力多管閒事。王府是我爹的,不是我的。”

“今日找上你,第一報靈山獵神者之仇。兩年來,你們讓我損失了十四隻狼,傷者不計其數,每一隻白狼的仇我都記著。”

“第二,報你將狼馴養成狗之仇。靈山瘦狼雖被族群放逐,但他們身上流著上古白狼神的血。你們踐踏了白狼神一族的血脈,讓它們□□產下新的白狼,讓它們和犬類交·合,從此以後,蘇家世代子孫,都要與最下等低劣的豬熊交·媾,生出的後代終身隻能趴伏行走,跪地乞憐。我以白狼神之名,向天空與群山下達此命令。”

顧聽霜眼中燃起金色的火焰,燦爛得幾乎要將人吞沒。

天地萬物在這一刹那產生了低沉的共鳴,他沒有發現,可是在場的每一隻狼都發現了。

電光石火間,它們在他身上找到了失去已久的、千年來的頭狼的影子,為此鼓舞振奮,屈膝跪地,向他表達它們的臣服與敬畏。

“第三,寧時亭是我的人,是我的獵物。任何敢動他的人,我都將生生世世追殺到死,讓你們生不留全屍,死後魂魄俱散。”

“狼麼?”

寧時亭問道。

趕過來的水師也醒了過來,他誠惶誠恐地確認了,不停地比劃著手勢:“真的是狼,那麼多隻,那麼大的上古白狼,我們的屋子啊倉庫啊帳篷啊,全毀了!現在彆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們記掛著公子,朝公子這邊趕來了,還好您沒事。”

寧時亭看見他們眼光躲閃,心裡清楚,剛剛跟著他竄出來的銀邊一定是被看見了。儘管他已經示意銀邊先離開,但是拿不準這事會不會再掀起彆的風浪來。

為什麼白狼群會突然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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