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故人(1 / 2)

顧建武的聲音竟然變得有些沙啞, 跟剛剛的雄壯之勢全然不同,似是飽含著無儘的複雜情緒。

謝思勳看著顧建武複雜的眼神, 察覺到這塊玉佩或許顧將軍認識,便趕緊說道:“是家中的一位長輩所贈。”

“長輩?”顧建武重複的道,皺了皺眉之後,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

謝思勳道:“晚輩是文昌侯府謝家的子孫。”

聽了這話, 顧建武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了,眼底有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緒。似是懷念, 又似是無儘的哀傷,喃喃低語:“原來是她家啊……怪不得, 怪不得……”

說完之後,顧建武的情緒卻不似剛剛那麼高了, 笑容也消失殆儘, 看著眼前的幾位後生, 也沒了說話的興致,轉身就要離開。

沒曾想, 低著頭解著玉佩的謝思勳卻突然拿起來自己的玉佩, 笑著對顧建武說道:“這塊玉佩是前些日子從族中過來的一位姑祖母所贈。說是經過皇明寺的住持開過光, 祈禱一位將軍凱旋而歸。難不成那位將軍說得便是您嗎?”

顧建武一聽這話,臉上顯露出來震驚的神色,道:“你剛剛說什麼, 是你姑祖母所贈?文昌侯是你什麼人?”

謝思勳不明所以, 道:“是晚輩的祖父。”

顧建武臉上卻漸漸露出來開心的笑容, 激動的道:“你那位姑祖母現如今在何處?”

謝思勳道:“正在家中。”

“可否,可否……”說了兩個“可否”之後,顧建武才驚覺自己有些鬼迷心竅了。那人早已死了四十年了,現如今,早已是一堆白骨了吧。又怎麼可能還活著?如若或者,又怎麼可能不出現在世人眼中。

他當年,親眼看到她昏迷癱瘓在床上。也年年都去她的墳前祭拜。還有幾個月,又要到她的忌日了。

“算了,你們去玩吧。”說完,便一臉落魄的離開了。

謝思勳看著顧建武離開的背影,心裡有些不安,道:“顧嘉,我剛剛可是說錯什麼話了?”

顧嘉滿臉沉思之色,道:“並未。祖父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思及一些故人,所以心情變得低落。”

蘇申好奇的道:“為何會如此?”

顧嘉看了一眼謝思勳,道:“思勳,可否讓我看一眼你手中的玉佩?”

“拿去。”謝思勳大方的遞給了他。

顧嘉拿過來玉佩之後,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又拿起來放在亮光處照了照,道:“大概是這枚玉佩的緣故吧。我曾在祖父那裡見過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隻不過,那枚玉佩曾經碎過,後來修補好了。而你這枚,卻是完完整整沒有任何破損的。”

謝思勳驚訝的“啊”了一聲。接過來自己的玉佩,反反複複看了看。心中頗不平靜。

之前聽大哥說姑祖母贈予他的那副瑪瑙棋子非常珍貴,是先皇所造的,沒多少人能夠擁有,已被他好好的保存著,輕易不肯示人。而二哥的那本《幼學瓊林》就更不必說了,二哥天天當寶貝一樣翻看著,每次翻書之前還要淨手,從不讓他碰一下。聽聞最近二哥又從姑祖母那裡借來一些東山先生的書,正準備給東山先生出一本人物傳記。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個玉佩是最平凡無奇的,卻不曾想,也這般有來曆。

所以,他那族中過來的姑祖母到底是何種身份,怎會有那麼多珍貴的東西?

看來,這塊玉佩他還是不要輕易帶出來了,應該放在家裡好好保存著才是。

蘇申卻道:“可知將軍那塊玉佩為何會碎掉?”

顧嘉笑著點了點頭,道:“自然是知道的。不如我們邊走邊說。”

“甚好。”蘇申笑著道。

“這還是小時候祖父講與我聽的。聽聞,當時祖父還隻是一名參將,出征之時,他跟朋友一起去寺廟裡祈福。那位朋友本也想跟著一起去沙場感受一番,所以去寺廟裡祈福時,帶了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其中的一塊送給了我祖父,另一塊便自己留著了。不料,那位朋友家中反對,是以,隻有我祖父一人出征了。因祖父極喜歡那位朋友,而打仗中不方便攜帶玉佩,因此,祖父把玉佩放在了懷裡。沒想到,這塊玉佩卻救了祖父一命。敵將隻刺碎了玉佩,卻未傷及祖父……”

謝思勳和蘇申聽得一愣一愣的,兩位都是顧建武的崇拜者,而這些事情都是他們從來沒聽說過的。

“所以,我猜想,祖父應該是看到玉佩之後想到了那位朋友,所以才會如此難過。”顧嘉道。

謝思勳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越發覺得珍貴異常,用手擦了擦之後,沒再掛在腰間,而是放在了自己的懷裡。

顧嘉和蘇申見狀,先是一愣,隨後,皆哈哈大笑起來。

謝思勳被他二人笑得滿臉尷尬之色,然而,懷中的玉佩卻是越藏越緊了,生怕被彆人看跑了。

晚上,三個人聚在一起吃著飯喝了點兒小酒,探討了一番行軍打仗之事之後,便都有些困倦了。顧嘉見狀,安排人去文昌侯府和定遠侯府說了一聲,招呼著下人把被褥抱過來,讓小廝伺候著謝思勳和蘇申睡下了。

而他,則是喝了一盞濃茶,去院子裡散了散滿身的酒氣,轉身出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祖父院子的之後,果然見祖父還未睡下。

跟在顧建武身邊幾十年的一個老管家看到顧嘉過來了,著急的道:“大少爺,您快去勸一勸吧,將軍從下午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中了,滴水未進。他的病才剛剛好,這樣下去,這樣下去……可怎麼辦才好啊。”

顧嘉道:“去讓人熱一熱菜吧。我進去看看。”

管家感激的道:“哎,好的,老奴這就去。”

“不是說過不讓你們進來嗎?”顧建武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說道。

顧嘉走進了之後,道:“祖父,是孫兒。”

顧建武睜開眼睛,看著臉色微紅的顧嘉,道:“喝了不少酒?你那兩位朋友呢?”

顧嘉道:“已經睡下了。聽聞祖父未用晚飯,正好孫兒晚飯也沒吃多少,陪著祖父吃一些。”

顧建武又重新閉上了眼睛,淡淡的道:“祖父知道你為何會過來,回去吧,祖父沒心情。”

顧嘉道:“祖父,前塵往事皆……”

顧嘉正欲說下去,卻低頭看到了顧建武桌子上的一幅畫。這幅畫是他第一次看到,但畫中之人,卻是怎麼看怎麼覺得熟悉。遂,不覺被畫中的女子所吸引,定睛仔細的看了看。

顧建武聽了前半句發覺後麵顧嘉沒了聲音,於是睜開了眼睛,正欲說什麼,缺見顧嘉眼神怪異的盯著桌子上的畫在看。這才發覺,自己沒有把桌子上的東西收起來。

“咳咳,你先回去吧。”顧建武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顧嘉困惑的道:“祖父,這畫中女子是誰?”

顧建武小心翼翼的收著畫,道:“是一位故人。”

顧嘉越發的不解了,祖父所說的故人,必然和他差不多的年紀,或者是比他還要大的人。而且,從作畫的紙張中也能看出來,這幅畫應該有幾十年的曆史了。

可是,這畫中之人分明就是前段時日見過的那名女子。而那名女子,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怎麼也不可能入畫。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女子。

顧建武收好畫之後,缺見素來聽話的顧嘉卻一臉迷茫的站在原地,似是在糾結著什麼問題。

“這些事情,是祖父的一些私事,不便講與你聽。”顧建武耐心的解釋道。

顧嘉卻忍不住道:“可是這畫中的女子,卻與孫兒之前見過的一名女子頗為相似。”

顧建武拿著畫的手一抖,問道:“你說什麼?”

顧嘉越想越覺得像,於是道:“不隻是相似,應該是一模一樣。”

顧建武想到顧嘉今晚飲了酒,失笑道:“怎麼可能,許是你記錯了。”

顧嘉認真的搖了搖頭,那般姿色的姑娘見了一次絕對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