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1 / 2)

回去之後,謝嘉語想了很多事情。

雖然之前黃太醫已經告訴過她關於顧建武身子骨的事情,但由於她之前又見過顧建武,覺得他身子沒什麼大礙,所以就選擇性的遺忘了。她總覺得顧建武沒那麼老,病也沒那麼重,不會那麼早就去世。

然而,現實卻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就連謝蓮都知道的事情,她竟然完全不知。

第二日一早,謝嘉語便把顧建武約了出來。

見了麵之後,謝嘉語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顧建武看。看得顧建武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收回來目光。

“我聽說顧嘉的親事要提前了?”謝嘉語看著桌子上的一杯茶水淡淡的問道。

顧建武拿著杯子的手一頓,隨後又恢複正常,放下來杯子,笑著道:“嗯,昨日已經跟你們府上以及長公主府商議好了,下個月便會成親。”

“為什麼?”謝嘉語抬起頭來直視顧建武的眼睛。

顧建武沉默了下來,低著頭,許久都沒有講話。

“到底為什麼?”謝嘉語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顧建武抬起頭來,看著謝嘉語,認真的道:“嘉柔,我今年快六十歲了,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從前跟我一起上過戰場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如今也漸漸的離世了…”

“我不信…”得到了證實,謝嘉語心頭如同遭受了重擊,哆哆嗦嗦的說道。

然而,還沒說完,便看到對麵的顧建武突然重重的咳嗽了起來。咳著咳著,拿出來手帕擦了擦。

見狀,謝嘉語忍不住上前,幫他捶了捶背。

就在顧建武要收起來帕子的時候,謝嘉語仿佛看到了一絲紅色的血絲。她原本想要把帕子搶過來看清楚一些,手伸到半路卻改變了主意。明明已經看到了,又何須再次確認。

等顧建武不咳了,謝嘉語坐到了他的對麵。此時,謝嘉語的臉色比剛剛還要難看。

“黃太醫說還有多少時日?”謝嘉語原本以為自己會非常平靜的問出來。然而,剛開口就帶了一絲哽咽。問完之後,眼眶也忍不住微微濕潤了。

“也就這幾個月的光景了。”顧建武笑了笑說道。

“你還能笑得出來?我約你出來你還來做什麼,不在家好好休養。”謝嘉語紅著眼眶說道。

顧建武臉上的笑意未減,安撫道:“莫要哭了。前兩年我就差點去了,若不是你突然醒過來了,恐怕如今早已是一副白骨了。這兩年對於我來說,就像是活在一場夢中一樣。能在死前見到你,跟你說說話,看著你幸福的模樣,我已經非常滿足了。可見上天待我不薄。”

謝嘉語的眼淚卻是流得更急了。

“自你昏迷之後,這兩年是我過得最開心的時候,這種開心甚至能讓我漸漸的忘記了身上的病痛。”顧建武緩緩的說道,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謝嘉語連忙擦乾淨眼淚,拍著他的後背,說道:“彆說了,趕緊喝口水。”

咳完這一陣之後,顧建武臉色通紅。喝了一口水,整個人漸漸的平緩了下來。

“等到下個月嘉哥兒成了親,我也就沒什麼念想了。所以我便自作主張提前了婚事,希望你莫要怪我。”顧建武笑著道。

“我又怎麼會怪你。”謝嘉語沙啞著嗓音說道。

“嗯,不怪我便好。”

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謝嘉語見顧建武的神色不太好,連忙讓下人送他回府了。

等顧建武走後,謝嘉語又一次來到了榮寶堂。

這一次,她不言不語,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說。

今日天氣不太好,黃太醫沒有曬藥,而是在和藥童搗鼓著新鮮的草藥。忙了約摸一刻鐘之後,看著謝嘉語的樣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去見過他了?”

謝嘉語點了點頭,用濃濃的鼻音說道:“嗯。”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看開點兒吧。”黃太醫淡淡的說道。

“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嗎?”謝嘉語忍不住問道,眼睛裡帶著一絲希冀的色彩。

“身子已經虧空了,暗傷舊疾太多,回天乏術了…”

說完,黃太醫低著頭看著手中的藥草,雖然葉子已經枯黃,但仍舊能看出來是真的藥草而不是雜草。突然就沒了興致。往旁邊一放,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他如今倒是挺好的,不似前幾年那麼悲觀。你在他麵前不要如此難過,免得他看了更加傷心。”

謝嘉語這才察覺到,不知何時,她又哭了起來,連忙拿出來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

“嗯,我知道了。”

兩個人默默的坐了許久之後,謝嘉語帶著沉重的心情回了府。

裴之成雖然非常的忙碌,但仍舊看出來謝嘉語今日的情緒不太好,躺在床上之後,伸手抱了過來,低聲問道:“怎麼了?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兒?”

謝嘉語抿了抿唇,吸了吸鼻子:“我沒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