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霍(1 / 2)

大周開元三十一年,向來健康的太子霍澧偶感風寒。

一開始,誰都沒當回事。

往常負責太子身體健康的張院判為太子診治以後,其病情有所好轉。然而入秋以後,太子的風寒卻突然變得越來越嚴重,甚至在某一天直接陷入了昏迷。

皇帝為此大發雷霆,太醫院的人幾乎都守在了東宮,然而,太子昏迷的時間也仍舊一日比一日的多了起來。

太子病重,究竟是意外,還是……陰謀?

誰都不敢去深究。

皇帝的五個皇子,均已成年。

大皇子秦王霍灃,年三十二歲,太後侄女張德妃所出,戰功赫赫,與北疆一戰使得北疆十年內不敢犯邊,獲封驃騎將軍,王妃為張德妃侄女張氏,有一兒三女。

二皇子太子霍澧,年三十歲,皇後所出嫡子,現以太子身份在六部觀政,太子妃為左相之女李氏,無所出。

三皇子趙王霍泱,年二十九歲,李賢妃所出,借著母家三朝元老的資源,在清流間風評良好,素有賢名,王妃為皇帝長姐長平公主之女德陽郡主安氏,有兩女。

四皇子齊王霍洹,年二十七歲,宮女出身的王美人所出,母家雖然是小官之家,然而外祖家卻是皇商出身,從不缺錢的齊王借此也經營出了自己的勢力,王妃為禮部尚書之女蕭氏,有兩兒一女。

五皇子燕王霍淩,年二十三歲,葉貴妃所出,和四個哥哥年齡差距較大以至於交情泛泛,行事也不太受待見,時常出沒於都城的街頭巷尾、招貓逗狗、呼朋引伴,是都城著名的紈絝,王妃為副都禦史之女柳氏,無所出。

從大皇子到四皇子,各有所長,每個都極其得出色,而到了五皇子燕王霍淩……若非他姓霍,都城的人都要忘了還有個皇子排行第五。就連皇帝陛下,若非霍淩的母妃葉貴妃時不時會因為跟皇後撕而惹出些事來,他都要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小兒子這回事了。

正因為皇帝陛下所出的四個皇子都相當出色,當太子突然躺在床上起不來的時候,另外三個皇子均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上有戰功赫赫的大哥,下有在清流間風評良好的三弟,旁邊還有一個奮發向上的四弟虎視眈眈,排行第二的太子能夠坐穩太子之位,自然不僅僅因為他是皇後唯一的嫡子。

隻可惜,誰也沒有想到,堂堂太子居然會被一場“小小的風寒”打敗。

無論是陰謀還是意外,整個都城都在緊張而又不安的等待著,等待著太子咽下最後一口氣。

因為太子病重,原本由於萬壽節將至而逐漸熱鬨起來的都城突然變得冷清,往日以各種名目舉辦的宴會,儘皆消失在了眾人默契的觀望中。一些人甚至選擇了閉府,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卷進了能牽連滿門的大麻煩之中。

但是,也有不少人家動作頻頻,尤其是幾個皇子的母家,隻不過燕王霍淩的母家定國公府除外。因為燕王不著調的形象深入人心,定國公府反而成了被各方拉攏的存在。

一片風聲鶴唳之中,就連冬天都來得比以往更晚一些。

太子數著日子過的時候,金鑾殿上的皇帝陛下也在一個平凡無奇的日子裡,在眾目睽睽之下沒能忍住的犯了咳疾。

平靜的水麵下,波濤驟起。

風起雲湧之間,唯有燕王府過得像往常一樣,仿佛沒有受到任何乾擾。

在霍淩看來,太子生病了,那麼給太子送點東西,同時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表示關心的看望太子一眼,並且不去做那些平常走到哪裡就熱鬨到哪裡的事情,就已經很給太子麵子了。

至於其他的,想都不要想,他才不會去乾啥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作為一個靠山誰都惹不起的紈絝,霍淩向來記仇,曾經欺負他的人,他基本上都一一報複回去了。

至於太子,不是沒本事報複回去,隻是不能報複而已。

基於這曾經與太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加上他母妃同皇後之間的糾葛,霍淩同太子之間一直都維持著不鹹不淡的交情,而這交情也再次體現在了霍淩來看望太子的方式上。

說看望一眼,就真的隻是字麵意思上的一眼。

霍淩去東宮看望了對方一眼,隨後決定暫時還是低調一點的燕王霍淩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帶著燕王妃柳氏去彆莊釣魚了。

霍淩完全不覺得,他二哥會敗在一場小小的風寒上。因為皇後和皇帝聯合封鎖了消息,以至於霍淩錯估了太子的病情,加上最初去看望對方的時候他二哥氣色還尚好,根本不將之當回事的霍淩完全沒有料到,他帶著王妃柳氏去彆莊的第二天,在床上掙紮多日的太子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得知太子薨逝的那一刻,痛失愛子的皇帝一口氣沒喘過來,直接暈了過去。

失去了兒子的皇後無心管理後宮,沉浸在“痛失愛子”情緒中的皇後連皇帝暈了過去這樣的大事,都沒能及時應對。

——天賜良機。

早有準備的大皇子秦王和三皇子趙王趁著混亂,帶兵入了宮。

一路暢通無阻,兩人最後卻因為誰先進乾清殿的問題發生了內訌,得以被憑借救駕名義集結了隊伍進宮的四皇子齊王趕上。

三方勢力齊聚,局勢一片混亂。

混戰中,齊王被趙王斷了一臂,而趙王則被秦王斬落、身首異處。

待得解決了趙王,不等秦王對齊王出手,齊王反應迅速的先一步對秦王表示了臣服,表示願意帶著剩下的人拱衛他登上皇位。

“很好!很好!非常好!”秦王大笑了三聲,“我的兄弟果然識時務,不愧是王美人的兒子。”放下了準備砍向齊王的刀,秦王轉而用猶帶血跡的手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在對方月白色的衣袍上留下無比清晰的血紅色痕跡。

被拍得一個踉蹌的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