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他一定是被李公明洗腦了。
看著進來後就被下屬拉著走的李公明，目送著對方拿著葉曉遞過去的配方穿過忙碌的人們走入中心，餘光掃過某個不看路而撞到人都不知道道歉，一心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念念有詞的官吏，被忽視的霍淩並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隻覺得自己似乎闖入了一個不該他踏入的地方。
格格不入，而又莫名受到吸引。
霍淩不負責任地將李公明丟在了黃河邊，然而懷揣著對方殷切希望（？）的李公明卻兢兢業業的住在了黃河邊，風裡來雨裡去的為黃河操碎了心。
在以李公明為首的一眾官員的帶領下，眾誌成城的人類在麵對自然時擁有的創造力，巧妙的應用自然地勢修建出了各種水堰，溢流堰、擋水堰、流沙堰……各種功能的水堰甚至還將黃河在鹽池縣附近的河道改了道。
至於這些彙聚了人類奇思妙想的水堰能否發揮自己的左右，那就看今年的雨季和來年的淩汛是否會讓這段河道再次肆虐周圍。
不再繼續跟宮嶷暗中較勁的李公明直接撞開對方，保持著落後霍淩一步的狀態，恭敬而歐輕描淡寫將自己在黃河邊的經曆簡單彙報給霍淩，所有的汗水與辛勞，都彙成了以下幾個字。
“陛下，幸不辱命。”
他李公明，做到了自己承諾過的事情。
霍淩腳步一頓，他扭過頭來，對上了滿臉期待的李公明的視線。
雖然李公明剛剛跟他說的那些話，霍淩都有聽沒有懂，然而迎著對方望過來的目光，輕眨了下眼的霍淩伸出手，拍了拍李公明的肩膀，“辛苦你了。”
“李大人，你做得很好。”
隨著霍淩的話音落下，李公明的眼眶不免有些發紅，得到了新上任的皇帝陛下的讚賞，那些曾經日日夜夜抓心撓肺的苦水都早已經流入滔滔黃河水中，隻剩下“幸不辱命”的成就感。
想想他站在山腰眾覽黃河時看到的景象，再想想他走時被百姓夾道歡送的熱鬨，視線掃過一邊發福了不少的宮嶷，精神得到了極大滿足的李公明不見半點旅途的疲憊，滿心都是能夠為大周的明天更加美好添磚加瓦儘一份力的激動和喜悅。
少年意氣風發，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人到中年以後，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老當益壯，心未死，誌尚存。
一身青衣的李公明此刻衣冠不整，就連頭發都散亂，不見身為工部尚書平日該有的風采，然而不說一邊的宮嶷被他感染得熱血沸騰，就連被他注視的霍淩都受到李公明的情緒感染，原本半垂不垂的眼簾都抬了起來，不再一副欲睡不睡的樣子。
換言之，霍淩莫名精神了。
哪怕沒有看到葉曉手中的水泥配方是何內容，也並不清楚工部中人對水泥研究的進度，李公明仍舊意氣風發地對霍淩做下承諾，“陛下，臣一定能將‘水泥’這種東西研究出來。”
李公明滿臉正色，連帶著還想開幾句玩笑的霍淩都將原本將要說的話咽回去，轉而同樣嚴肅了表情的回了對方一句，“我相信你。”
雖然李公明不像葉曉一樣萬能，但想想對方曾經在鹽池縣的表現，霍淩覺得李公明應該也許大概可能或許能夠做到……吧？
不太確定的這樣想著，霍淩麵上卻滿是對李公明的信任，直將熱血沸騰的李公明看得對他表完衷心以後，又去對一邊的宮嶷明朝暗諷，話裡話外都是“宮老頭你真沒用，去個江南都沒什麼存在感，還讓學生丟儘了你的臉”的意思，懟得原來受到他情緒感染的宮嶷臉色青白交加，早已經忘記原本做下的要像李公明一樣當一個對大周有用的人的想法，同樣明朝暗諷地諷刺了回去，話裡話外同樣帶著“李老頭你真沒用”的意思。
霍淩：“……”行吧，他不需要存在感。
輕歪了下頭，沒有聽到旒珠碰撞的聲音，突然有些不習慣的霍淩輕眨了下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戴旒冠。
輕咳一聲，霍淩在身後的葉曉安靜而又沉默的注視下，若無其事的正回了自己的頭，忽略某兩人又開始吵起來的老人家，抬腳踏入工部負責研究水泥的地方。
踏過門檻，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熱鬨無比的景象。
陷入瓶頸的人們抓耳撓腮之際，其中有人抬眼看到李公明，連忙激動的扯住了他的袖子，“李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陷入瓶頸的人們抓耳撓腮之際，其中有人抬眼看到李公明，連忙激動的扯住了他的袖子，“李大人，您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