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隱秘(2 / 2)

魔息平息後,他的雙腳已深陷泥石。

他憤然抬頭:“謝嵐意!”

“你要知道,本君殺你如捏死一隻螻蟻,”謝嵐意一步一步走近,墨發隨流轉的魔息舞動,她嗓音如冰,“本君有耐心同你們周旋,隻為‘高興’二字,膽敢再惹本君不快,那今夜死的,就不僅是天巧宗弟子而已。”

百裡牧遙麵色發白。

他知道謝嵐意墮魔之後很強,但沒料到竟這麼強。

強行墮魔定會損傷經脈,她怎麼可能在短短半年內修為不降反升?

巨大的不甘撕扯著他,百裡牧遙雙眼紅得幾乎淌血。

他厭惡謝嵐意。

從她踏入滄瀾仙宗的那一日起,他無時無刻不在祈禱她一夜橫死。

謝嵐意到來之前,被追捧的是他,被譽為天才的是他,所有天材地寶緊著他用,他一個眼神,便有無數人願意為他讓度利益。可三年前,她橫空出世,錄仙簿上年輕一輩的第一不再是他,所有人都談論著這位天降的驚世之才,不再關注他。

她每升一階,便多一批擁躉。

那些愚蠢的俗人時常拿他與她作比,盤算著他在她這個年紀時,成就幾何,甚至他多吃一顆丹藥都能成為天資不夠的佐證。

憑什麼!

他資曆比她深,修為比她高,她一個後來者,怎麼能、也怎麼敢越過他去!

都說英雄惜英雄,但仙門殘酷,他不爭,便注定平庸。

他從來都不甘於平庸。

如果謝嵐意沒有墮魔,他與她交好,還能博取一個“惜才”的美名。但她自甘墮落,連累了他!即便沒有朝元劍宗的那把火和無罪之地的仇,他也會動手。

他早早籌備了今夜這盤殺局,隻要謝嵐意來,他便能當著眾仙門的麵,撇清自己。

如此,他會得到深明大義的美譽。

而謝嵐意——滾回她的魔域發臭吧!

穩了穩心神,百裡牧遙故意咳出血來。

“魔君何必動怒,天巧宗被屠要查,無辜弟子枉死後山自然也會查的,隻是一碼歸一碼,魔君想混為一談,實在很可疑。”

他故作虛弱,帶著點倔強的神情,活脫脫一朵直麵狂風驟雨的頑強嬌花。

謝嵐意沒忍住,掩唇乾嘔:“都說朝元劍宗的劍修鐵骨錚錚,百裡小師叔就隻有這點煎茶能耐嗎?”

百裡牧遙惺惺作態,對她的眼睛上了一場不怎麼美妙的酷刑。懶得再看他鐵青的臉一眼,謝嵐意轉頭望向演武場邊那道挺拔的身影。

——舒服了。

喻星洲克己複禮,傷重苦痛也不願顯露分毫,他站在那裡,就像一座靜默的山,無端便有令人安定的力量。

謝嵐意方才那番話平等地讓飛舟上看戲的劍宗弟子都不愉快了,百裡牧遙是他們公認的正道魁首,行事磊落,她罵了他,豈不是打他們的臉?

為首一人探出頭來,冷聲斥道:“師叔所言極是,今日眾位仙門尊長都在,一樁樁查下去,定不會讓罪人逃脫。”

他將“罪人”二字咬得極重,仿佛咬的是謝嵐意的血肉。

“要查也該先查衛芷荷姐姐枉死那樁事。”謝嵐意道,“有前因,才會有後果。”

“你什麼意思?”

“一年又兩個月前,盛夏荷塘蓮葉接天,你想約見的,是天巧宗名不見經傳的衛芷荷,還是年少成名的大師姐徐紫鳶呢?”

平地驚雷,演武場陷入詭異的沉默,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百裡牧遙身上。

他已用洗塵術蕩儘方才交手時沾染的塵泥,天青色法衣潔淨如新,抱匣而立,隱然有超凡之意,越發顯得謝嵐意的詰問荒唐。

初時的震驚過後,眾人不由得諷笑。

“胡說什麼,百裡小師叔那樣出塵的人,怎麼可能獨自約見女弟子?”

“還是天巧宗的,徐紫鳶的確有些本事,但哪裡能與小師叔相提並論。”

“就算百裡前輩赴約,那也不能說明什麼,他持重守禮,定是有要事相談。”

“一年多前……謝嵐意尚未墮魔吧,我記得還是那則流言越演越烈的時候,她該不會醋了,記恨至今吧?”

“愛而不得?那她墮魔便也不奇怪了。”

越談越歪。

百裡牧遙眼中含笑,得意地掃了謝嵐意一眼。

謝嵐意壓根不怵,自顧說下去:“是徐紫鳶吧?你的修為停滯很久了,如果再不突破,不日就會被我趕超,你知道徐紫鳶合歡秘法大成後,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那日徐紫鳶的確來了,但不是赴你的約。”她道,“你的那封信錯送到衛芷荷手中,她以徐紫鳶情郎之一的口吻胡編了一封信,將她騙去荷塘彆處,原因是如果她無法應付你,便可以推說是隨徐紫鳶來的,引你去見她,免得兩頭得罪。”

“但事實是,你並不在意那個人是誰,隻要修合歡秘法,能助你修為再登一層,都可以。衛芷荷與徐紫鳶是異父的姐妹,同樣繼承了母親的合歡聖體,又在同一時間拜入門中,修為本不相上下,不過天巧宗宗主更倚重姐姐徐紫鳶,使得她聲名顯赫罷了——可你要的是人,又不是名聲。”

“你胡說!”衛芷荷尖聲打斷她。

今夜連番打擊,她已有些瘋魔了,剪水瞳中含著淚,搖搖欲墜地重複道:“那是偶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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