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已經接通,那頭喂了幾聲。
他站在欄杆旁,春夜夾雜淡淡海麵氣息的風拂麵,抬手搭上欄杆前瞥了眼上麵的薄塵,手臂落回身側。
“六個電話,楊老板有何貴乾?......忙。不知道在忙什麼......不去.......少來。”
電話那頭絮絮不止。
掛斷電話。
宋律齊拎著手機轉身,隨手帶上露台門,嘈雜人聲霎時隔絕在外,仿佛合口的玻璃罐。
他繞去起居室拿瓶裝水,餘光注意到餐桌上紅白相間的方盒,走過去拾起煙盒磕出一支,回過頭,視線逡巡打火機的位置。
金屬方塊在瓶插花旁躺著,他卻沒拿,撿起手機,給楊兆北回了條消息。
【上次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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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兆北給宋律齊發過定位後,等了一刻鐘,起身下樓,恰好碰見上樓的人。
他停下腳步,吊兒郎當抄著兜:“前天約你不出來,昨天約你不出來,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總該出來一下吧,一個小時,哪怕隻有一個小時呢。隻是過兩條馬路的事,又不是叫你脫層皮。”
兩人一同上二樓,楊兆北引路,邊走邊講解,“我這裝修有點東西吧,金獎。跟我過來,給你看個好玩意兒。”
“這個?”宋律齊略一偏頭,看向他身後。
“什麼?”楊兆北回頭看過去。短發姑娘正貼著鄭希文,嘴唇也貼在她臉上。
“那是誰?哦,小董的朋友,你上次見過。”楊兆北說,“不過不是叫你看這個。你看樓下。”
這裡一樓部分區域設計了兩層挑空,從二樓平台可以看到樓下。舞台樂隊正演出,主唱在talking。
還沒正式入夜,這裡人不多,沒什麼名氣的小樂隊,唱著原創歌曲,淪為客人聊天的背景樂。
宋律齊看了兩秒,不知道這算什麼好玩意。
楊兆北疑惑,“是主唱不夠漂亮?”
“邊去。”
楊兆北捧腹笑了兩聲。
就這德行,被罵也無所謂。
鄭希文用手指抹了下被短發姑娘吻過的臉頰,後者不樂意,“你嫌棄我?”
“嫌棄你——開玩笑的,要不你再親一下?”
同朋友笑鬨著,鄭希文回頭看向坐在隔壁的馳宇,“你生病了?”
她剛聽到他與女老板討論市人民醫院與聯勤保障部隊醫院相比,哪個醫療資源更好。
馳宇遲疑片刻,用手背擦了下鼻尖,“隨便問問。”
鄭希文正要說自己可以了解一下,有人過來,女老板懶散的眉眼霎時明媚,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楊兆北和他的朋友。
“原來楊老板一直騷擾的人是你啊。”女老板笑靨如花,“你好,我是董秋。”
宋律齊聞言牽起唇角,禮貌但不熱情的弧度,“你好,宋律齊。”
“這人嗓音有點好聽哦。”鄭希文耳畔響起小聲感歎。
“是嗎。嗯。好聽。”她正餘光關注著馳宇,因為後者為了讓位置,朝她坐過來了一些。
“你眼裡沒有彆人,是不是?”密友吐槽。
鄭希文笑,隨口回答,“沒彆人。”
“那你主動點啊。你不主動怎麼會有故事。人家說不定明天就走了。”
鄭希文回神,試探道:“我主動點?”
密友點頭,“不然靠發射腦電波嗎?”
鄭希文抿唇,若有所思。
新朋友入座。
剩下的人依次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閒聊著喝酒玩遊戲。
馳宇喝酒時不小心嗆了一口,猛地咳嗽起來。
鄭希文給他拍了拍背,見咳出的酒水順著從他下巴滑落,俯身去抽紙巾。
這酒吧的紙巾是定製款,淺杏底色上印了蝴蝶花草,配色素雅。鄭希文剛扯出半隻蝴蝶。
另個方向有隻手搭過來,兩隻捺住紙巾盒。
鄭希文一愣,宋律齊發覺手下的異樣,視線掃過來,旋即鬆手,手臂搭回沙發扶手。
她短暫短路,直到看見他同楊兆北講話時,朝這裡輕抬了下頜,倉促抽紙,多抽了幾張,分出兩張遞過去。
宋律齊注意到她遞過來的手,抬眼看她一眼,略微俯身接過紙巾。
剩下的紙巾給馳宇,馳宇感激地笑了下,揮了揮手,“我這裡有。”
於是鄭希文用這揉皺的紙擦拭桌上的酒水。
宋律齊倚著靠背,手裡攥張紙巾,指節轉動著蹭掉水跡,聽楊兆北大侃衛城有多麼“人類宜居”:
“……就說這空氣,夠不夠清新吧。我跟你說我每年在這三百天,天天空氣質量指數優,整個北方能找到幾個這樣的城市?而且四季分明,春天就是春天,能過渡到六月份。拿秋末來說,北都要穿羽絨服,這兒氣溫還能維持在□□度,氣人不氣人。”
“......往身後看,我特意裝的落地玻璃窗,德國運過來的,兩層的挑高,心疼死了。本來應該正對著海,好死不死被那幾棟樓擋住了,現在隻能看見點邊角料。”
宋律齊扭頭看過去。
太陽早就下山,遠天是泛著燈火黃的藍色穹頂,幾棟樓旁灰暗的部分大概是楊兆北口中的海。
巴掌大小的色塊而已。
他淡聲:“我要是老板,會很喜歡你這樣的投資人。”
楊兆北略一思考,擰眉:“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種不冷不熱嘲諷人的樣子特彆討人厭?”
宋律齊舉杯,示意隔空捧杯。
絲毫沒有自省的意思。
身邊人不知道聊到什麼,爆發出一陣笑聲。
剛剛樂隊演出結束,樂手全員上樓,這座熱鬨起來。
宋律齊此前基本不認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