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Toc的楊老板嗎,還帶著朋友啊,是之前見過那個?”鄭希文不經意地問。
“也許是的吧。你看人家交情不深都能來捧場,你真不來?”
鄭希文沉默片刻,鬆口道:“我儘量吧。”
“地點已經發過去了,等你哦!”
-
傑克晴的專場開在某小型livehouse,據說場地費折後三千八。
幾位小朋友專門留了個VIP卡座給來捧場的朋友。
鄭希文這幾天晝夜顛倒,一覺睡到下午四點,急忙趕來時,演出已經開場,她擠進卡座,跟幾個坐在入口的朋友打了招呼。
樂隊在台上賣力演唱,現場氣氛正嗨,桌上擺滿東倒西歪的酒瓶酒杯。
鄭希文環視一周,發現桌上有熟人也有陌生麵孔。
楊兆北顯然喝多了,拉住一個弟弟的手推心置腹,一首歌結束,台上串場的間隙,鄭希文聽到他的話:
“心情不好?談一場戀愛,什麼都過去了。跟你說,談戀愛,消遣時間。相信哥,談得好是消遣,你現在麵對的都不是事兒,談不好天崩地裂,你現在麵對的事也不是事兒!”
旁邊還有個看熱鬨的男人,倚著沙發作壁上觀。董秋湊過去跟他說了點什麼,他應著,聽見身後有動靜,是池子裡一個黑色露臍裝的女孩在用酒瓶敲鐵欄杆。
兩人聊了幾句,宋律齊起身走過去,董秋亦起身,改坐鄭希文身旁的空位,過程中始終看向那邊。
鄭希文看兩眼欄杆舞池的人,又看了看董秋的臉色,“怎麼不繼續坐那?一會兒被彆人搶了。”
董秋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破,給自己倒了杯酒, “我又不能留在那拴住人家,我算什麼啊。”
語氣裡三分酸兩分怨,像檸檬汁擠在布滿細小絨毛的桑葉沙拉裡,又沙又澀。
台上又開始唱歌,伴奏聲音震耳,姑娘踮著腳搭訕,宋律齊不鹹不淡地應著,直到對方說了什麼,一齊笑起來,笑意輕佻,漫不經心。
董秋哼笑,飛過去半個白眼,仰頭灌下一口酒,看向一旁撐著臉出神的鄭希文,“看見了吧。他就是這種人。”
“什麼?”鄭希文收回視線。
“他就是這種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他都懶得掩飾自己的壞,但是隻要他願意陪你玩,你就沒辦法拒絕。”
鄭希文唇邊緩緩扯出弧度,笑著低頭。
-
一個半小時的演出到了尾聲,部分觀眾散場,剩下的留下來喝酒。
鄭希文去了趟洗手間,冷不丁受風,醉意微醺,世界變得朦朧。返程時跌跌撞撞,胃裡酒精升騰四散,她難受,停下來倚靠在金屬立柱前。
不遠處兩個人在聊天。其中一個男人身形瘦削高挑,身上是件深卡其獵場夾克,同色長褲,內搭高領黑色羊絨毛衣,合身的衣服勾勒寬肩窄腰。
這個距離,鄭希文看不清他的臉,但清楚他是誰。
她腦海中忽然浮現那一幕,疏斜雨幕中,他頹然蹲在郵局舊址前,有種冷淡疏離的性感。
以及奇怪的脆弱落魄。
就像此時此刻,哪怕他遊刃有餘地與人談笑風生,也偶爾露出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一麵,身上帶著揮之不去的排斥感。
鄭希文很久以後才明白,這就是上位者二代目的真實品格——足夠的冷漠銳利,和足夠的偽裝自己的耐心。
此刻她隻是晃了晃腦袋,目光捕捉到權影的背影,立即提步追上去。
她走路晃晃悠悠,沒注意身側有人快速穿行,隻覺有陣風,眉心發緊,肩側多了分不容置喙的力道,將她向一旁帶。
呼吸停滯,心跳驚懼延遲。
“......楊兆北那有船,你能找到更好的也成,到時候再約。”宋律齊正跟人聊著天,他單手抄兜,另隻手臂扣緊她的肩膀,說完剛才這句話,瞥她一眼,確認人沒事,鬆開手,抬眼看過去。
“著什麼急啊,沒看見這兒有人?”
這話慢悠悠的,帶著點不耐煩的警告意味,是說給那急匆匆穿過的男人的。
這人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腳步歪斜,回頭看了看,臉色也很差,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麼,轉身走了。
宋律齊眉頭微擰。
鄭希文視線追隨,等人完全不見才回神。肩頭手臂鬆開,似有若無的冷冽酒氣消散,她挪開半步,回頭看他,禮貌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