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毛衣騎射(萬字,算武庚?)(2 / 2)

封神之我要當昏君 殆火 20316 字 3個月前

貴族們更願意坐在各式舒服的馬車上,尤其是在有了平穩四輪馬車的今日,馬車之上深衣廣袖,優雅有風度,這才叫貴族風範。

在他們看來,直接騎馬的要麼是大頭兵,要麼就是方外蠻夷。

子受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要通過貴族之手擴大毛衣生產,並不代表他就會善待貴族。

這隻是一開始給貴族一點甜頭罷了,子受可是打算在後麵大力阻止圈地運動羊吃人,直接與貴族為敵的啊!

現在正好借著機會,連早期的一點甜頭帶來的好感也滅了,得罪就要得罪到底!

子受高聲道:“朕向來不以言論治罪,還請老丈教朕,何為貴族華服,何為蠻夷之服?”

不以言論治罪?

聽到這句話,老者遲疑片刻,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紂王以臘祭為由,向朝歌貴族賜宴,說是不以言論治罪,最後以三龜食紂把姒家家主給砍了,還把姒家給抄了,偌大一個姒家就這麼沒了,嚇著了不少人。

可....

老者認真想了想,他的家族是彭家親族,也參與到了毛衣織造之中。

剛才全程旁聽了的君臣對話,便是朝臣也傾向於紂王與貴族妥協,想通過貴族來普及毛衣,利國利民,惠及天下,紂王也親口答應了,更是讓出了利益做出補貼,大力支持。

老者定了定神,這麼想來,紂王多半不會做的太過,怎麼也得在群臣與百姓麵前,給自己幾分麵子。

於是乎,他拱手回應道:“織皮乃蠻夷之物,羊毛之衣源於織皮,自然分屬蠻夷之服。”

子受心中暗嘲,蠻夷之服有能耐你不穿唄?還穿大衣裡頭,做樣子給誰看?

不過他不會這麼說,以穿越者的邏輯來看,貴族這麼做很蠢,完全是自欺欺人,但以古人的世界觀來看,這麼做還真沒錯,麵子是麵子,裡子是裡子,自欺欺人沒問題。

子受道:“上古先民學習禽獸之長,磨石以鑄刀兵,仿獸類之爪牙,剝動物皮毛為人之甲胄,馴牛馬為人之坐騎,雖身無長處,卻有爪牙之利、皮毛之堅、四足之速,如此,方能披荊斬棘,卓然雄踞於萬物之尊。”

“南越、東夷皆小患,我大商真正之敵在於西方,有西岐有戎狄有羌人,皆善弓馬,羌人十歲能騎馬,隻憑借身下一馬,上能登入山林,下能出入溪澗,險道傾仄,且馳且射,饑餐肉渴飲露,不懼風雨疲勞,能在馬上奔襲千裡。”

“諸位莫非忘了土方圍城之禍?”

“獸有其長,蠻夷亦有其長,師戎狄之長技以製戎狄,蠻夷之服便於乘騎,棄了寬袍大袖仿之,有何不妥?”

周圍的人一陣緘默,各有想法。

百姓一聽,覺得貌似很有道理,反正他們也是不配穿華美衣物的,穿啥都無所謂,聽了半天也沒聽太懂,就湊個熱鬨,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

群臣則若有所思,和紂王待得久了,傳統觀念漸漸變淡,畢竟連焚書坑巫射天鞭地都做得出來的人,也不能指著紂王說要守禮製好好穿衣服,剛才的勸諫也不過是下意識的行為,還真沒幾個指望著紂王會真的聽從,而現在循著紂王的思路去想,拋棄寬袍大袖,直接穿著類似於羊毛衣的蠻夷之服確實方便一些。

貴族儘皆怒不可遏,管你說什麼我都不聽,有理那也是歪門邪道胡言亂語,華服和鐘鳴鼎食一樣,象征著貴族的身份地位!

子受在一片沉默之中,大步流星走到白馬身側,剛下馬還沒走遠的鬼侯立即迎上前,趴在地上弓起脊背。

舔狗要儘舔狗的指責,雖說丟人,舔到位得了聖眷就不丟人了。

這個年代,貴族如果不乘車而是走馬,必然得踩著家仆墊腳上馬,這不是什麼騎術精不精明的問題,而是麵子與禮數問題。

如果在軍中可以敷衍不在乎,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必然得做足功夫,以前族中也有牧奴為人墩,鬼侯懂得。

子受微微搖頭,越禮的事兒他可沒少做,他一把拉起鬼侯,道:“堂堂七尺男兒,又為我大商侯爺,這是在做什麼?”

一把扔開鬼侯之後,子受繼續著自己的表演。

他將皇袍一脫,晃兩下揚手卷起,扔給殷破敗,露出貼身的毛衣毛褲。

形象上立時便差了幾分,好在人長的帥,不管穿什麼都帥,也就是特彆帥和小帥的區彆。

子受一手搭在馬上,微微使力,便輕鬆上了馬去。

實際上吧,他身材高大,就算穿著寬大的皇袍,上馬也不是難事。

當然也不是說毛衣完全沒起到作用,完全貼身又沒有多餘部分的毛衣,的確讓乘騎方便了許多。

子受穩穩當當坐在馬上,縱馬疾馳他不行,上馬下馬輕輕鬆鬆,他居高臨下道:“諸卿可是見到了?”

他走馬慢巡四周,還特意往那幾個貴族大爺的身邊湊了湊,轉悠了兩三圈,才回到原地停下。

“如何?”

子受翻身下馬,這姿勢和他上輩子下自行車有幾分相似,一樣的瀟灑。

重新穿回皇袍,他才緩緩道:“我大商四麵皆敵,西邊的西岐、西戎、羌人,哪一個不是虎狼之心?西方敵寇必要剿滅,我大商的疆域必將向西延伸!”

“無論是仿織皮而製成的羊毛衣,還是蠻夷的短衣短袖,皆更容易騎射,今朕棄華服著簡裝以教百姓,有何不可?”

毛衣騎射,也不是不行,這不是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也不存在什麼富國強軍。

彆說毛衣騎射就是穿件毛衣騎著馬而已,和大名鼎鼎的胡服騎射沒得比,就算是胡服騎射,如果僅僅隻是換了套衣服,騎上戰馬,根本不能讓趙國軍事實力上漲。

穿胡服有一定的軍事意義,但更多的是趙武靈王要表明的一種態度。

趙武靈王也不是第一個搞效仿胡人穿衣的,他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是第一個直接穿著胡人的衣服去上朝,送胡人衣服給重臣讓他們穿的人。

此舉在震驚眾人之於,表達出了軍事改革的決心,而且胡服隻是個開頭,以胡服為開端,後麵的軍事改革,改革軍隊內部的結構機製,以及改革傳統的作戰方法,才是使趙國強盛的原因所在。

而且中原國家曆來農耕為主,即便平常也穿短袖短衣也肯定沒有整天生活在馬背上的胡人衣服更適合騎戰,趙國騎兵依然得征召仆從部落樓煩、林胡的騎兵來作戰。

另外軍服不是民服,趙武靈王不是要廢了自家衣服,改革主要還是軍事改革,對於軍隊的改革,而並不像秦商鞅那樣自上而下徹底改革。

換句話說,胡服騎射並不是單純的換衣服,而是和秦國的商鞅變法、魏國的李鋰變法一樣,是變革,它是趙國的趙武靈王變法,隻不過胡服騎射太出名,被稱為了胡服騎射。

不過到了子受這裡,這一手低配版的毛衣騎射,就真的隻是單純換衣服,套個騎射的皮不過是為了減少大臣那傷腦筋的勸諫和行政阻力而已,後續什麼軍事改革,對不住,統統沒有。

咱們的夢想是成為最古之服裝設計師,以毛衣騎射為開端,進而弄出其他的製服,目的是在暗地裡搞七搞八,整點小動作。

長裙、短裙、襯衫、t恤,反正紡織機也有了,順勢改改服飾多好,這還不夠違禮嗎?!

何況趙武靈王的諡號可是靈,結局並不好,在引入胡服騎射後,受到趙國貴族的集體抵製,最後還因為立嗣問題,鬨出了政變,被活活餓死在沙丘離宮。

再加上當前的局勢和春秋戰國不同,胡服騎射時已經有了與戎狄同俗的秦人,南蠻鳩舌的楚人,已有前車之鑒,而自己的毛衣騎射,卻是首開先河。

往往被罵的最狠,最不為世人所容的,正是這首開先河大不逆的第一人。

馬兒打了個響鼻,眾人回神來。

費仲也不管對不對,他看見了紂王的決心,直接就舔上了,當即大聲道:“陛下聖明啊!人人都以華服為榮,陛下卻不看表麵,而務之以實,羊毛衣保暖,織皮便於騎射,師戎狄之長技以製戎狄,此言大善,陛下如武丁複生,成湯在世,臣能從於陛下,真當三生有幸!”

尤渾也拜下道:“費大夫說的是....”

他想把費仲的話重複一遍,但那段話太長了,太記住,隻好簡言道:“陛下聖明,臣...三生有幸!”

鬼侯等一乾從北地而來的外族首領,濕了眼眶,也跟著拜倒在地。

他們是被迫來到朝歌,生活雖好,吃喝不愁,但受到的非議也是極大的,從衣著便能看出他們的不同,百姓還好,若是遇見貴族,必然要遭受嘲弄,指指點點。

其實在鬼侯心裡,對以往所穿的織皮早已印象模糊,為了融入大商,即使穿著的是短袖短衣,他也儘力添著花紋,用著華美的布料、絲織。

可他依然能回憶起,年幼時穿著織皮跨上矮腳小馬,學習騎射開弓的日子,回憶起寒冬中羊裘冬衣的溫暖。

到了今日,這些異族侯爺們才發現,紂王不是為了收服北狄,而將他們納入朝歌之中。

固然,讓他們遠離部族居於朝歌是有一定的防範之心在其中,可也是真心相待。

如今甚至不惜冒著大不逆,違背禮製,也要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提倡蠻夷之服。

這還不夠嗎?

興許他們的內心對瞎認祖宗被迫歸中原還有一定的羞恥之心,但他們卻沒有一絲絲後悔。

除了紂王,還有誰會將他們一視同仁,說當做商人對待,就當做商人對待,甚至認可他們的服飾呢?

子受看著痛哭流涕的異族侯爺們,臉抽了抽,彆的不會,感情倒是挺豐富,他完全沒有料到這群人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好在很快,貴族老爺就來給他解圍了。

“陛下此舉,愚人之所驚,小人之所喜,陛下身為一國之君,為何要學那蠻夷不尊禮數?”

通俗點說,就是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以中原為正統是政治正確,這是一個製高點,誰都不會傻到棄大從小,即使沒有管仲提出“尊王攘夷”,這一概念也是中原人在心裡默認的底層邏輯。

王是用來尊的,夷是用來攘的,中原國家的老大是最大的,地方蠻夷就是土鱉,所以萬萬不能成為蠻夷。

子受嗤之以鼻,這搞地域歧視?不說彆的,就百越那塊兒,南方人不是人?

這也沒辦法,這時候人們就這樣,楚國先祖為五帝之一的顓頊高陽,一樣我蠻夷也了。

“時至今日,已有新法、新書、新字,萬事皆新,唯有商禮依舊法古。”

“禮不可變....”

“商禮不同於夏禮,今日之商禮又不同六百年前之商禮,數百年來皆有損益,豈有一味遵循之理?”

群臣對穿蠻夷之服的事情,還持著模棱兩可的態度,大多都選擇觀望,以觀今日之後效,但對這句話,卻是有些認可。

今時不同往日,李靖變法的核心觀念,就是古今不同,禮法禮法,法變了,禮是不是也該變變?

伯夷若有所思,他這個禮部尚書基本是六部主官裡最閒的一個,說是司掌禮樂、外交,實際上沒什麼事。

大商四麵皆敵根本沒有外交可言,也就張友仁去西岐帶奴隸需要幫襯一把,派了點人手。

就剩禮樂部分,偏偏紂王簡祭祀,不喜歡太隆重,人牲人祀也廢了,平日裡就剩下編編曲看看戲本。

根據時局重新製禮,倒確實是個妙事。

子受不待貴族老頭回應,便召來負責馬場的晁田,詢問道:“晁田,這馬場有馬匹幾何?”

晁田豪氣頓生,他吃睡都在馬場裡,彆的不敢說,單說這養馬,已經不比北狄西戎要差多少,而且這裡的馬,都是通過精於賭馬的人士所選出的良馬:“回稟陛下,總共近一萬匹。”

其實數目有些少了,當初從土方那兒搶來的馬都不止這個數。

但朝歌近郊不適合養馬,一萬匹已經是極限,其他馬匹都運到了北方飼養,倒是西岐地理位置不錯,臨近就有一個關山馬場,飼養了大量良馬,因而西岐和西戎、羌人一樣,在騎兵方麵頗有些得意之處。

“嗯....”子受舉目眺望:“朕為何要養馬?養那麼多馬匹,到底圖什麼?”

“朝歌並非養馬地,如今國庫空虛,理應減少馬場開墾田地,或是販賣馬匹換取錢財,這樣國庫也就充實了。”

這也非是胡說,早前國庫空虛,就有人上諫說要這麼乾,但被子受否決了,好不容易等來個國庫空虛,我怎麼能讓你充盈起來?

此話一出,群臣麵露大變,紂王說漏嘴了!

百姓也議論紛紛,國庫空虛?

朝廷沒錢的事兒,可不能被百姓知道啊!

子受倒是絲毫不在意,繼續說道:“朕之大商,乃萬乘之國,若沒有幾萬匹馬養著,何來萬乘之國?若商人不會騎馬,又何來萬乘之國?傳朕旨意,馬場開放一日,上至朝官下至百姓,凡是能降服馬匹,並騎在馬上者,賞百金。”

此詔一出,百姓沸騰。

子受心滿意足,在毛衣騎射上添了最後一把火,讓百姓們實地感覺到長袖長衣的不便,才能更方便的改革服飾。

整出奇裝異服之後,總得有人穿,到時候怕是誰都圓不回來。

太顛從出宮就想了一路,到了現在,終於明白了。

他向來是個不拘小節,行事癲狂之人,他喜歡脫衣服,就是因為寬袍大袖太礙事。

聽了紂王詔命,他也不顧自己禦史台二把手的身份,直接脫了大夫所穿的長袖華衣,冒著寒風赤著胳膊,尋了匹馬,乾淨利落的翻身而上。

他絲毫不在意百姓的目光,將胯下馬匹製住,大喊道:“陛下,臣已降服此馬!”

子受頗為驚詫,見著又脫了衣服的太顛,他總覺得這人不是覺得衣著繁瑣礙事,而是真的有果裝癖。

不過該賞就賞,讓百姓積極些,順便再敗敗國庫。

“賞!”

有太顛帶頭,百姓們也蜂擁而上,嗷嗷叫著,嗚嗚吆喝著,但事實是殘酷的,沒幾個人能安穩上馬。

其實百姓之中本就沒幾個會騎馬的,想上馬本就是件難事。

可目睹了剛才的一切,他們還以為是衣服導致,紛紛拍打著衣物,罵罵咧咧。

他們又不是貴族公卿那般衣袖長得幾乎能拖到地上,雖然也有些妨礙騎行,但還不至於上不了馬,怪隻怪長矮了。

熙熙攘攘人群中,通天覺著有些遺憾,看這陣仗,多半不能繼續賭馬了。

不過也並非壞事,他內裡也穿著件毛衣,是瓊霄親手織的,那孩子變了。

“伏羲著牂羊之裘,以治其國,其國治;神農著大布之衣,以治其國,其國治;軒轅黃帝鮮冠組纓,長袖博袍,以治其國,其國治;三皇五帝之治天下,服飾皆不同,卻都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君王之治,並不在於穿什麼樣的服裝,關鍵在於其如何行事。”

修仙的和凡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凡人以國家看人,仙人則以族看人。

哪有什麼蠻夷,什麼東夷、北狄、西戎、南越,難道這些不是人族嗎?

我通天活了幾千年,我證明,你們真的是一個祖宗,隻是住的地方不一樣。

通天深感欣慰,紂王這一步,卻是將路走寬了。

人族氣運九分,商占其二,餘下氣運之中,那些所謂的蠻夷也有占據,此舉無疑使得大商有納入那些氣運的潛在可能。

試問一個不能容忍蠻夷的國家,又怎麼能得到這份氣運?一個君王無法接納他人的臣服,又如何成得了人族之主?

子受看了會兒熱鬨,等這一陣的熱度漸漸散去之後,便帶著群臣回宮了。

至於貴族?

誰管他們呢,也不知道羊毛衣正式投入生產,圈地運動羊吃人之後,還能剩下多少。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宮裡,不過並非是九間殿。

“諸卿在寒風中站了一早,定是有些乏了,隨朕往阿房宮一行,稍作休息,政事稍後再議。”

阿房宮建了倆,自然不能空著,好好利用起來,也是筆昏庸值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