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唇角一勾、眉眼俱笑雖亦是淡淡的,卻似冷玉初融。
她說出的話越發柔和:“公子並非九霄宮人,自然不受宮規約束,交與不交,我自然不會強人所難。隻是我的嫁娶之事、與陛下的關係,二位公子還是去與陛下說吧。”
二人臉色劇變:“什……?!”
話未落,林蘅收回攔著女冠的手,吐字乾脆利落:“拿下。”
兩個習武女冠上前,一舉將人擒住。
居高臨下看著他們,林蘅道:“還要謝過二位,否則我尚不知王謝鬥富。”
“林蘅!你個賤人!”
“可惡,放開我!我是世子,林蘅你算什麼東西敢綁我……”
林蘅轉身,率先步出龍虎殿。
身後叫罵越來越不堪入耳,她卻依然平靜。
身後跟著的女冠依然憤憤:“道長,方才在殿外就說讓我去割了他們的舌頭!”
林蘅搖頭:“不必為此動怒,左右不過這些手段。”
女冠憂心問道:“道長婚配後真的要下山嗎?若國師一位不是道長,我們這些女冠……”
她欲言又止,林蘅知道她在想什麼。
林蘅任國師之前,九霄山幾乎不收女冠。若是下任國師由男道繼任,這些女冠不一定能留下來。
“他說得不錯,我確實不掌權。”林蘅靜靜看著遠處的蒼山和青空,問:“我前幾日吩咐的,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冊子也早呈到京城了。”
但她有得是可借的刀。
林蘅頷首,朝著九霄宮內走去。
她自然不會今日才知道王謝鬥富,但小心謹慎為上,她明麵上最好是今日才從身後二人口中得知。
林蘅寬袖下的手攥緊,耳中忽生嗡鳴,有什麼沉寂了十數年的聲音在回蕩。
“……定北將軍慕重碧勾結北狄,叛國當斬!慕重碧已於京都伏法,在下奉旨請慕夫人與慕小姐歸京!”
“聖旨呢?!你是何人?!”
“裡麵有人?快把慕夫人請下去,彆讓船艙裡的跑了!”
水聲炸在耳邊,有人握住她的手,隔著模糊的水,侍女張嘴吐出一串泡泡。
“走。”
她是林蘅,自她在九霄宮一頭磕下,十三載後再抬首,定北將軍的幺女便已是高台之上的天陽國師。
那些鮮血淋漓、屍骨如山,恍惚似是前世。
鳳翥鶴回,南華頌聲,素青衣冠下卻是她從未熄滅的仇火。
她還有滔天血仇要報,她決不能嫁人下山。
血色漸深,最後竟成了濃重的深黑色。林蘅恍然回神,眼前哪還有屍骸血色,隻有高大肅穆的深黑石碑靜靜佇立。
自深黑高大的碑林叢中穿過,宮殿立於眼前。
兩側玄色重簷倚著燦金的銀杏樹,比之龍虎殿更為恢弘。
第二進,紫霄殿。
側殿外守著一列侍衛。
她像過去一樣往裡走,身後的女冠列在了侍衛對麵,隻有綁著宗室的兩個女冠跟著林蘅一起進了側殿。
厚重的沉香和微暖的氣息熏蒸著她的臉。
繞過屏風,內室一片寂靜,林蘅垂著眼,耳邊隻有自己的腳步和似有若無的書頁翻動聲。
“西洲來了。”走至廳堂,便有低沉威儀的中年人聲音在主座響起。
林蘅拱手行禮:“林蘅見過陛下。”
元和帝撇下手中的書,隨意抬手:“起來吧。”
林蘅直起身。
兩個華服宗室被按跪在地上,女冠臨退出去前鬆開了堵嘴的棉布,方才還叫罵不休的二人卻俱已嚇懵。
“這是怎麼了?”元和帝似乎才看見他們,挑眉問林蘅。
林蘅不語,元和帝隻得看向二人。
兩個宗室被元和帝看了一眼,才猛地一個頭磕下,聲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