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帝一時不語,上百的皇室宗親,半圍在九霄殿院,就這樣緊張又好奇地望著這父母兒子三人。
半晌,元和帝長歎一口氣,緩緩開口:“趙雩,既是天留你,你就留下吧。好好跟國師學習,起碼把這身脾氣改改。”
“謝陛下。”寧淑妃直起身,與趙雩一模一樣的桃花眼看向林蘅,“煩請國師代為管教趙雩了。”
林蘅也沒能料到竟然發展出如今局麵,隻能朝寧淑妃頷首,以示儘力而為。
趙雩瞪大了桃花眼,目光從元和帝,轉向寧淑妃,最後流轉到林蘅身上,滿是不可置信,看上去竟有些可憐。
林蘅當然知道元和帝會同意。
這便是她和陛下的交易。
天子不可久離宮殿朝堂,大祭結束,元和帝和宮妃們便在禁衛的守衛下於黃昏時分下山,連夜趕回京城。
剩下的宗室,有的當即下山,也有的借居一夜。
按往年的習慣,駐紮十裡外的金吾衛會隨著皇帝車駕撤回京城。
送元和帝車駕到九霄宮門華表外,林蘅趕回九霄殿院時,天已將黑儘,宗室們三三兩兩也快散完了。
有些走得遲了,迎麵碰上林蘅,都向她見禮。
林蘅拱手回禮,耳邊卻傳來細碎的交談聲。
“今日真是好大一場笑話。這七殿下,當年在宮裡淑妃娘娘就管不了,出了宮陛下也管不了,這回竟丟給國師來管了,真是……”
“算起來國師並不比七殿下大幾歲啊,還是個女子,應該管不住吧。”
“那這……七殿下留在了九霄宮,是否從此就……了?”
“小聲些!不過這位七殿下,無論在哪,都不在那位的考慮中吧!”
“那邊還跪著呢,咱們看著就行,可彆亂說話。”
林蘅瞥向那邊,其中一人留意到她,趕緊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人,製止了對話,幾人遠遠朝她拱手,一溜煙離去了。
她看向被收拾得一片狼藉的祭壇前仍然筆直跪著的背影,不動聲色越過他,詢問祭壇上收拾著的道人經冊法具之類是否都收拾好了。
身後有人小小地嘖了一聲。
林蘅答完道人再回頭,跪在地上的身影不知何時竟已不見。
待收拾好一切,林蘅回到自己的道舍時,已近亥時。
被遣去彆處幫忙的小辭早就回來了,蹲在小院門口等林蘅回來,昏昏欲睡。
小辭幫著她,林蘅總算卸下繁複的法袍和頭冠,換上常服。
“國師,您又在發熱……”碰碰她隱約發抖的手,小道童擔憂地喚了一聲。
林蘅扶了一下發暈的頭,剛想讓道童去請淩月,房外卻傳來了趙雩的聲音。
“林蘅,你給我出來!”
月懸中天,西道院的道舍逐漸熄下燈火,人聲鳥聲俱絕。
林蘅步入小廳,就見趙雩在裡頭焦躁地左右踱步,看她進來,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不疾不徐坐到主位,看他焦急的模樣,“臣還以為七殿下連夜跑了。”
趙雩冷笑:“是跑了,又被金吾衛堵回來了。”
林蘅側頭示意,小辭出去之前還將小廳的門斂上了。
終於無人,趙雩臉上的憤然驟然消褪,他隨意挑了張椅子,卻是坐到了椅子旁的案幾上,感慨:“看來姐姐也覺得我還是待在你身邊好,才想儘辦法把我留下來。”
林蘅好整以暇看著他:“七殿下想得到臣的庇護,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九霄宮是臣最能掌控,最能庇護殿下的地方。”
趙雩聳肩:“九霄宮也挺好的,起碼姐姐不會讓我死在這。”
“是啊。”林蘅附和,“殿下若是隻為活下去,待在九霄宮自然就夠了。”
“姐姐懂我,確實不夠。”趙雩忽然豎起一隻手指,“我還有一個要求。”
“殿下說說看。”
趙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