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值得否,隻為心安。”
謝聞璟莞爾,唇角漾開弧度,微微揚眉,“在下還未見過姑娘如此模樣。”
周月安微微側頭,嗓音清越如冷泉,“大人如今見過了。”
她眉眼亮起,動作顯得俏皮,打碎了方才僵灼的氣氛。
謝聞璟被她逗得不由放下心來。
二人都明白,夏晁能交出的無非是兵權,重要的也是兵權,隻是再多說出些什麼,無論多少,於京城而言,都會是一場隻大不小的波動,可京城裡不論是皇帝還是如脫韁野馬的官場顯然都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
他們這盤棋,下得太大了。對方早有察覺,如若二人平安歸京,接下來的路隻會越來越難走。
正麵對上謝聞璟,那些人或許會有所忌憚,可她一介樂女,身在奴籍,那些人可不會有所顧忌,若真是這般,那她不論如何走都難得善終。
謝聞璟散漫漸收,眉目逐漸認真。
他方才所問,是想知道她到底如何想。
若她不再往前,他也能保她一生順遂,護她無虞安康。
可他無端覺得,她的路應當要由她自己選、自己走,無人能乾涉,無人能插手。
周月安,你已入局,被推至人前,回京後將受到多方矚目,你是否撐得住呢?
周月安攏了攏披風,越過謝聞璟,她神情淡淡,望向遠處雲卷翻湧,內心沉靜異常。
接下來如何走,周月安遠眺,心下有了個漸漸清晰的想法。
五日後,夏晁被押解歸京。
周月安回到了教坊,準備即將到來的上元演奏,日子平淡也越發忙碌。
皇宮——
落雪飄至飛簷,暗紅色牆柱撐住屋脊,粗柱上回旋龍紋盤繞,皇帝一身明黃色龍袍位於二樓宮殿,他目光落在眼前欄杆之上的落雪,謝聞璟立於一旁,墨發高束,身著深色官服,腰間暗色金絲腰帶與官服相襯,綴著白玉腰佩,姿態慵懶閒散。
“兵權收了,他們該急了。”皇帝幽幽開口。
近日寒門提議的整頓吏治被朝中許多人駁了回去,理由是當務之急是流民動亂,若隨意整治豈非草木皆兵,是謂寒忠臣之心。
“陛下不是早料到了嗎?”謝聞璟語氣淡淡。
皇帝回頭,語氣喜怒難辨,“你是在怪朕讓你身陷險境?”
“臣不敢。”謝聞璟微垂眸。
“那你是在怪朕廢了你一顆棋?”
謝聞璟不語,身子往前半步,凝著那欄杆處的落雪,輕描淡寫道:“棋子磕碰難免,有何可怪。”
“臣隻是在想,這顆棋甚有意思,廢之可惜,臣當再用心嗬護些許。”
皇帝勾唇冷笑了一聲,“難得見你如此,不過一介琵琶女,朕也見過了,卻有幾分聰明,隻是她有何獨特,值得你這般期待?”
謝聞璟唇角弧度淺淺,“陛下需耐心些,容她成長。她或許會給陛下意外之喜。”
“那朕便先期待著。”
謝聞璟抬指壓下,雪水融化在指尖,他稍稍移開指尖,雪水又垂落滴回在欄上,砸出圓潤痕跡。
教坊內,茹姑無聲打量著眼前之人,奏完一曲,周月安抱著懷中琵琶安靜端坐,眉目平靜。
良久,茹姑終是忍不住開口,“藏了多久?”
“不久。“
周月安抿唇,不過藏了三年,也就彈指一瞬,過了便過了,這些日子細細數來也如白駒過隙。難的不是日子,而是日子打磨了她的心性。
茹姑見她依舊是往常模樣,也未因有此般技藝生了傲氣,她不由歎了口氣,“都藏了三年了,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