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不甘(2 / 2)

聞言,周月安身子一僵,她不可置信地抬眸,“所以教坊內人的命,他們隻會更無所謂是嗎?”

謝聞璟一時無言。

周月安見此頓時失力,普通百姓他們尚且不顧,又怎麼會顧及隻是賤籍的樂人?

寒風卷落她的麵紗,她身子瑟縮了下,俏麗的一張臉此刻儘是痛苦之色。

也是,隻是奴籍罷了,誰會在意她們的生死,主人家安樂時喚出來逗一逗,儘酒水之歡;而其怒氣上湧時,任意打罵,生死不由己。

苦練一生的技藝,卻不配得到半分尊重,隻淪為調笑陪襯,真正欣賞的人少之又少。

下九流之人,不配一聲尊重的稱呼問候,人們眼裡總是帶著偏見,傲慢,誤解,覺得這一類人,生來低賤,不配與他們同行,不配得到他們一聲讚歎,甚至不配得到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利。

她們不過是不務正業,放蕩無矩的一群人罷了,身份卑微,怎麼配得到高高在上的人半分憐憫與關注呢?

可是,這一般的荒誕道理,人們卻都習以為常。

巨大的悲傷忽地如潮水一般向周月安襲來,被吞噬的無力感將她淹沒,淚水浸潤她剔透清淡的眸,不甘的憤恨宛若尖刀,一刀刀劃上她的心頭,她緊緊咬唇,紅唇血色儘褪,苦澀從喉間蔓延,滲透整個胸腔。

什麼三教九流,什麼身份高貴,什麼難登大雅之堂,不過是那些傲慢之人的無稽之談,世間職業都是各憑努力,都是辛勞所得,晝夜忙碌無非求個安居樂業,怎有貴賤之分,非得劃個三六九等以昭自己身份之高,天子食的是五穀雜糧,卻也是民間百姓血汗。

那些人是如何敢這般輕視百姓之命,輕賤眾人之脊梁,貶低民之艱辛。

心無所愧,食民之祿,多麼可笑。

周月安艱澀開口,“那大人呢?”

她固執地抬起泛紅的眼,靜靜凝望著眼前這個生性淡薄之人,她似乎想要一個回答,眼中的淚越發晶瑩,卻遲遲不落,像她一樣倔強。

“大人也是這樣想的嗎?”

身居高位,萬事儘在股掌,手握大權,談笑間定人生死,喜怒不辨,無論做何事都恍若置身事外,像隔岸觀火看戲一般對待。

這樣的人,會知道眾生平等的道理嗎?

會珍視百姓之命嗎?

會將那種荒謬言論奉為圭臬嗎?

不過他的想法她憑何揣測,憑現在一紙奴籍嗎?

周月安見他不語,她忽地彎唇,苦笑了聲,刹那間晃了謝聞璟的心神。

也是,他這樣的人……

她回想起他那晚說過的話。

“周姑娘,做人不為己,天難容,路難走。”

涼薄的嗓音回繞在耳畔。那晚的冷意驚得現在的她打了個寒蟬。

謝聞璟低眸見她麵色漸冷,眼神柔和,用心一想便明白了她的腦瓜子在想什麼。

她舞袖翻飛,在夜裡更顯得她身形單薄,謝聞璟解開大氅,周月安不知何時鬆開了他,退後半步。

謝聞璟不緊不慢,跟上半步,將大氅披在她身上,罩住她的身子,暖意從身上傳來,卻一時無法到達她心間。

謝聞璟垂下眼皮,神色寡淡,眸裡多了些凝重,兩兩相望,他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看不見底,他慢條斯理地開腔,音如玉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