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1(1 / 2)

火車在進入迦南之前被迫停車了。因為沙漠上剛剛吹起過沙塵暴,黃沙順著搭起的軌道爬升,掩埋住了鐵軌。

需要儘快到達迦南的黛西隻好下車,尋找彆的交通方式。

“您願意搭乘駱駝車嗎?”黛西指著駱駝背後拉著的,連頂上都是一塊遮不住太陽的簡陋木板車。她總覺得清也許會很嫌棄這類東西,畢竟他那麼講究。

清果然很嫌棄它:“我能說不願意嗎?”

但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清不情願地朝著駱駝車走去,和商人交涉著,用二十枚金幣買下了這隻雙峰駱駝。黛西心滿意足地摸了摸駱駝的嘴巴,她才是第一次要靠駱駝來行路,沒想到就已經擁有了一頭駱駝。

“快上車。”清把車上的小凳子拿下來,讓黛西踩著上車。他也緊跟著長腿一跨就到車上了,在小女孩身邊坐下。

他們手裡都握著韁繩,駱駝這脾氣溫順的動物做起事來也很溫順,跑得又慢又穩。其實也不算慢,但對於黛西這種騎馬比較多的人而言,駱駝的速度真是慢的叫人抓心撓肺。

黛西很快就開始不耐煩了,她把韁繩交給清,自己則是開始觀察她從未到過的沙漠了。這片金色的廣袤沙海一眼看不到儘頭,連綿起伏的金色沙丘上還留著車轍印,或是爬行類動物路過的痕跡。

有的地方還分散著三兩株枝葉稀疏的植物,那底下大多都盤踞著沙漠蜥蜴或者迦南獨有的阿克頓毒蛇。阿克頓毒蛇被國都路易斯的學者鑒定為劇毒,但在迦南當地,人們卻因為擁有好用的藥方以及阿克頓毒蛇的排毒量小,從來不懼怕它們。

這裡無論是商人還是捕蛇人,出行時身上總會帶著好用的草藥。

“清。”黛西抓住身邊人的袖子,指著一處被植物枝葉遮擋的地方。“您看那裡,是不是有個人躺著?”

枝葉掩蓋之下,隻能看見躺著的人露出的兩條腿。在這種惡劣的環境裡,黛西遠看過去,根本就不敢確認這人還活著。

不顧清的勸阻,黛西跳下車去,小跑幾步到樹叢旁邊。她急於確認這個受難者是否還平安,伸手扒開了那矮小的樹叢。

藏於樹叢,借由很好的保護色與環境融為一體的阿克頓毒蛇“嗖”地一下躥出來,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黛西的反應也足夠快,她反手抽出魔杖,在毒蛇頭頂狠狠地敲了一下,麵對著阿克頓毒蛇惱怒之下再次張開的大嘴,黛西拉過一截枯枝卡住了它的毒牙。

她的左手隔著護腕被咬傷了,如果要開創後以草藥敷上傷口來解毒的話,這可真是件麻煩事——她的印記就在左腕上。

清拿著個麻袋過來,手法嫻熟地把毒蛇套了。他把那位一定也被毒蛇咬過的昏迷不醒的路人拖出來,試了試鼻息,確定人還活著之後,就皺著眉扭頭看向黛西。

十四歲恰恰是個很讓人惱怒的年齡。說她是個孩子,她卻有著和孩子不同的成熟心思。若是說她是個大人,但她又聽不進彆人的話,我行我素得很厲害。黛西有小聰明,在穩妥之餘也有著躁進的心思,正義感上頭的時候,從來不多留出幾秒鐘思考的時間。

她做了件蠢事,沒有觀察樹叢周圍的爬痕,也沒有先拉住路人的腿先把人拉出來,而是直接扒開了樹叢。

清抓起一把驅蛇的藥粉灑在周圍。

黛西則是背過身去,摘下護腕,拿起匕首在兩個微鼓的紅色圓洞上劃開了十字。她從衣兜裡拿出手帕,在自己手臂上紮緊。好在阿克頓毒蛇在咬她之前已經咬傷過彆人,毒液量不大,她可以服用簡單的藥物支撐,一路熬到迦南主城。

而這個倒黴的躺進樹叢的路人,中毒就很嚴重了。她裸露的整條左臂皮膚青紫,再觀察一下殘破的衣衫,就連鞋子都隻有一隻,腳底的位置還磨破了洞,兩隻腳的足底都受傷磨出了血。她應該是體力不支倒下的,恰恰就被這條蛇咬了。

黛西用雪白的繃帶把手腕纏好以後,仍然坐在地上,看著清給倒黴的路人應急處理:“我們沒有治療阿克頓蛇毒的草藥誒,這位奶奶能活到進城嗎?”

清糾正她:“你應該稱她阿姨。”

“但她皮膚乾枯,滿臉都是褶皺,像是奶奶輩的人。”黛西無辜地說。

清無奈地看了看十四歲的小少女那張白嫩到似乎能掐出水的臉,放棄了教育她嘴下留德的打算。他隻能撩了撩躺在地上這女人身上的破破碎碎的衣服,把細節展現在黛西眼前。

“在這種環境裡,皮膚差是件很正常的事。看這衣服,應該是迦南主城舊館裡的人,也就是城主家的仆人。他家的女仆過了五十歲就會退休了,所以地上躺的這位,最多也就四十幾歲。”

黛西點了點頭:“城主家的女仆,在大沙漠上徒步行走累到昏厥,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肯定不會是正常現象。”清把人拖上了駱駝車,絲毫沒有對待傷者該有的輕柔。他繞到前方摸了摸駱駝,征求黛西的意見。“車上的位置不夠了,你想不想試著騎駱駝?”

黛西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感興趣地走近了駱駝:“您教我的話,我會試一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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