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協會5(1 / 2)

黛西把杯子裡的兩顆牙撈出來,牙齒根部還黏連著在水中泡到發白的肉,看起來完全是暴力拔出的。牙齒上的裂痕邊緣鋒利,完全不是因為蟲蛀和牙齒擠壓長時間形成的結果,而是遭遇了榔頭或是什麼有分量的東西的錘擊。

她走出門去找了塊乾淨的地麵,從魔杖杖柄裡拔出錐刺,在地上劃出了兩個套在一起,大小不一的圓環。十字將整個圓環貫穿之後,黛西被割裂成四塊的圓陣中寫下八個抽象的符號。

魔法陣畫好之後,黛西把牙齒和帶血的抹布放在十字交叉處。

圓陣仍然維持著她畫下的樣子,沒有絲毫變化。

這是個傳說中由神創造的尋人魔法,之所以說是天神所造,是因為魔法師們無法解釋其中的原理。在放上信物後,這個魔法陣會發出光芒,施法的魔法師終有一日會遇見物品的主人。

這個神奇的魔法很少失效,至少對於魔力強大而且善於運用的人來說是如此。它尋找不到的人隻有兩類,一類遠遠強於施術者,另一類就是死人。

黛西把牙齒和抹布都收好,抹去了魔法陣的痕跡。她帶著兔子先生給她的信,懷著不安的情緒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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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克裡迪亞斯帝國的國力足夠強大,愛德華茲皇室代代注重培養人才,一個柯蘭特·修斯的死亡沒有嚴重地削減宮廷魔法師的力量。

但萬事都是需要防備的。

路易斯的管製變得極為嚴格,特拉維斯下令增加一倍的守衛崗,巡邏隊的巡邏次數也變得頻繁起來。雖然未限製居民外出,但在事情傳開之後,大家在出門時都非常小心,至少不會再抄近路鑽小道了。

黛西這段時間一直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心,隨時做好要麵對“遊戲”的準備。

但在她離開下水道後的兩個月裡,路易斯和愛德華茲城堡都安全得令人害怕,除了人心惶惶之外,沒有任何反常的地方。黛西總會不停地懷疑,這是那位兔子先生在說大話,還是所謂的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偏偏這兩個月裡,清一直不見蹤影。

黛西常常會反思自己是不是被他慣壞了,遇到事情自己不會動腦子,總想著要找他解決問題。清對她有很多忠告,她一樣也沒有照做,莽撞又衝動,根本就不怕捅下難以收拾的簍子。彆人都是越長大越懂事,她卻是一直在倒著走,從時鐘塔出走之後就越來越任性。

黛西站在城堡角落的隱蔽處執勤,腦子卻放飛到了天外。

“也不能怪我嘛。”黛西不高興地撇了下嘴,在牆角自言自語。

“什麼不能怪你?”

蒂娜拿著魔杖走過來,她穿搭整齊,外麵還多披了件衣服。她伸手在黛西頭上摸了一把,濕漉漉的淺金色發絲一縷一縷的,發梢處還掛著冰。

她沒想要黛西回答問題,緊接著跟上了下一句:“到底是年輕,這麼冷的天都敢頭發不乾就出來。”

黛西嘁了一聲。這位非常時髦地挑染過頭發的修斯家三世祖,也不過隻有二十歲而已,在某些方麵卻顯得老氣橫秋的。

她和三世祖的關係發展的莫名其妙。在考場上放棄合作各走各的,在愛德華茲城堡小廣場上約過架。本來注定相處不愉快的兩個天才,自從迦南回來之後相處就融洽了許多,最近頗有點朝著真心朋友發展的趨勢。

這略帶著諷刺的話裡,分明就藏著關心。

“我也不知道今天會這麼冷。”黛西拉上了兜帽。

蒂娜把牆上掛著的工作簽換下來,塞進她手裡,催促道:“快回去吧,彆感冒了。”

黛西回宿舍的路上經過了花園。

皇帝陛下正在跟夏洛特公主拉拉扯扯地吵鬨著,前者穿著一身帶絨的黑色衣服,領子上在重要場合該戴的徽章全戴上了,一看就是為他的工作而穿的。

“你放開我,我還有事!”特拉維斯走了兩步沒走動,隻能轉過身來拉扯著後退。

夏洛特死死地抱著他的胳膊,被拖得雙腳在草坪上打滑:“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吃海鮮粥!”

“跟你說過多少次,受傷了不能吃海鮮!”特拉維斯也不敢硬拽,他自己明白兩人之間的力量差距,似乎有點怕夏洛特摔個跟頭。“你鬆手行不行,我衣服要出褶子了?”

夏洛特完全不能退讓:“我隻是手碰到桌角清了一塊而已!”

這看起來滑稽好笑,其實掩藏著數不清的溫情的家庭鬨劇每個禮拜起碼上演兩次。皇帝和小公主在庭院裡吵,在走廊上吵,或者在皇後麵前吵……他們每次都為了一點點事而爭執,每次都是由特拉維斯的認敗而告終。

愛德華茲城堡的所有人都知道特拉維斯有多溺愛夏洛特。

黛西看得有些羨慕,她長到這麼大以來,還從來不敢扯著誰的手,這樣沒皮沒臉地在小事上一直磨到對方答應為止——隻有足夠親近的人,才會敢仗著對方的關心和愛,做出不講道理的任性舉動。

而她身邊,從來都沒有這種人。

特拉維斯好不容易和夏洛特談妥之後,走出花園就撞上了看笑話看呆掉的黛西。他在小姑娘眼前招了招手,才讓黛西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