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老鷹以為自己在和它嬉戲,或許它看懂了她眼神裡的焦慮,但是它沒法言語。
正好她也聽不見。
“謝謝你。”鬱祈安蒼白的嘴唇乾裂出血,無聲地動了動。
*
身體搖晃得很有節奏,隨著海浪舒緩地擺動,再醒來的時候,看到熟悉的舷窗,一切都像是做夢,隻是個噩夢。
鬱祈安自我保護性地閉眼,不願意回想。
手上似乎被什麼壓住了,她這才垂眸看向床邊。
齊鯤趴在床頭,睡得正沉,睫毛不經意地顫抖,好像也做了個噩夢。
許是一個姿勢久了,他翻了個麵,臉上胳膊肘的紅色壓痕逐漸清晰顯露,像被人給打了一樣。
鬱祈安沒忍住笑,齊鯤什麼時候這麼狼狽。
手指無意識地抽動驚醒了床邊人。
“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鬱祈安被抱上船的時候,渾身是擦傷,長這麼大,從來沒被槍指著過,她是嚇壞了。
一看見齊鯤,她就沒撒手,豆大的眼淚從臉頰滑落,一個勁兒地叫哥。
齊鯤也不掙開她,腿上的傷由著陸生將就包紮,就坐在床邊一直守著她。
鬱祈安隻看見他嘴唇一張一合,這才驚醒。
意識到周遭一點雜音都沒有。
驚恐間,上船後她又哭又鬨,脆弱又矯情的樣子猛然出現在腦海中。
十多年來她還從未如此任由情緒將自己吞並,即使在孟立楠去世後,她也保持了最後一絲理智。
鬱祈安臉上忽然火燒一般,眼睛瞪圓了不知看向何處,隻能扭捏地撇過頭去。
齊鯤見她這副樣子,急忙站起,“哪裡不舒服?”
女孩滿臉通紅,秀眉緊蹙。齊鯤俯身靠近,頭頂的光線被遮了大半,即使不看他,也給人一種壓迫感。
鬱祈安隻得將耳旁碎發撩起,露出潔白小巧的耳廓,此時卻因為羞赧蒙上一層淡粉。
齊鯤頓了一瞬,了然後,俯身更加靠近。
他上船後稍微清理了下,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味。
身邊的床墊在慢慢凹陷,溫熱也向她靠近,灼熱的呼吸輕輕地呼出在她耳畔。
“謝謝你,保護我。”
齊鯤在鬱家生活這麼些年,很少看見鬱祈安情緒崩潰,從剛認識的時候,就是淡淡的熱情,到後來對他處處針對,也從未大哭過。
她也許真的是嚇著了。
齊鯤避著她身上被刮爛的皮膚,輕輕環住細腰,呼吸在鬱祈安頸邊慢慢的。
“都沒事了。”
因為沒了助聽器,其餘人又沒辦法每回說話都湊在她耳邊,鬱祈安理所當然地過起了脫離世俗的日子。
不過剛好也借著聽不見,回避了很多疑問。比如她為什麼會點進那條視頻?
齊鯤壓抑著急促的呼吸在她耳邊問了許多次,她都充耳不聞。
如果她說隻是手滑,沒人會信的……
因為齊鯤當時的諸多表現,沒有他這件事情幾乎很難收場,船員們連帶著對鬱祈安都熱情了許多。
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出海,海裡撈出來的新鮮東西,先帶給鬱祈安大飽眼福,不會手語也能憑借自己超高的模仿能力和她溝通。
齊鯤膝蓋上被殺了一刀,行動多少有些不便,鬱祈安正好聽不清,安靜地做他的拐杖。
齊鯤手一揮,便屁顛顛地跑過來,跟著他的方向走。
但大多數時候,齊鯤隻是想出去溜達一圈,是不願意她一直悶在船艙裡。
老鷹的屍體也被帶上了船,李智說放在停屍間,冷凍著回到老家再埋了。
鬱祈安幾次三番想去停屍間看老鷹,都被齊鯤當時說的那坨肉給勸退。
她幾次想問李智這件事情,都被溝通障礙給耽擱了。這回靠岸雖說發生了很多事,放人家回老家應該沒忘吧?
直到有一回路過停屍間,誤打誤撞看見掩了一條縫的門,她鼓足勇氣過去瞧,卻隻看見中間的鐵床上一隻毛茸茸的。
是老鷹。
她扭捏著沒敢進門,卻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包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