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祈安見齊鯤一直沒說話,主動搭茬。
“怎麼會?”張更喝得一臉通紅,看向齊鯤那張萬年不變冰山臉,他是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變化。
上次他勸鬱祈安考慮好和關鍵的感情時,臉上也是這種慍色。
鬱祈安夾給他一塊肉,“我剛分手了,你能不能活躍一下氣氛。”
“分手?分的好,我覺得他也不怎麼樣。”張更情緒價值給滿。
不過,他是怎麼知道淩先為人的?
“更子哥,你給我哥找相親對象,就應該找能治治他這臭脾氣的,動不動就生氣,太嚇人了。”
鬱祈安討好地又給張更夾菜,笑臉盈盈。
張更似得到肯定,一個勁兒點頭,拍胸脯說馬上聯係張氏婚介所分部的三杯同誌,立馬給齊鯤安排。
*
酒吧分彆後,鬱祈安再沒和齊鯤有聯係,當時的遇見和寒暄,就像兩個普通老友的見麵。
市中心的工作告一段落,最後留用的是三個實習生裡唯一一個男生。
好在靜姨及時發來了消息:【這邊通過了,一周後上班,工資肯定沒有大城市樂觀哦,你想清楚。】
【想清楚了靜姨。】
她早就想清楚了。
列車疾馳向前,經過平原和灘塗,一直往前,山洞逐漸變多,不斷的陰暗交替間,群山掩映處,一片翠綠,暌違已久的小鎮,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鬱祈安忽然看見車窗上反射的影子,她已經脫離了幼時唯唯諾諾的模樣,長發被辮成一股搭在一邊肩膀,淺藍色襯衫搭配米黃色長裙,文靜淑雅。
誰還能想到數年前在老舊居民樓裡因為鬱新生酒後瘋鬨而驚聲尖叫的女孩。
小鎮順著河流而建,成一字長條彎彎曲曲,兩旁矮山連綿起伏,像是個窩在群山臂彎裡的孩子。
這裡海拔起伏大,河流更加熱烈奔騰,不似北京平坦寬闊平原上慢條斯理的模樣。
是夢想最初孕育的地方。
近幾年城鎮化改進,許多房子都翻新重建,但眼前這棟卻因為種種原因,遲遲沒有改建。
還保持著當初的味道,麵前一棵梧桐樹屹立不倒,已經斑駁發黃的廢棄廣告欄上貼滿最新的小廣告。
這裡距離鎮中心比較遠,常常有逃課的孩子躲在樹叢裡。
一個男孩兒穿著已經發黑的背心短褲,分辨不出顏色,滿是泥濘的手上夾著一根煙,正皺著眉毛使勁地吸。
一看就是個新手。
煙味暈染蔓延,嗆得他咳嗽兩聲,鬱祈安咬咬下唇,幾步走過去。
“是學生嗎?成年了沒?不能抽煙聽到沒有。”
男孩一臉“你誰啊”的表情,桀驁不馴,“關你什麼事?”
他蹲在花壇邊,梧桐樹枝粗壯,能夠很好隱蔽,但是鬱祈安在這裡長大,什麼角落不知道。
旁邊沒拉緊的書包裡露出一抹熟悉的顏色。
鎮上的小學就那麼兩所,這不難猜,鬱祈安胸有成竹地摸摸鼻頭,走過去拉起校服,翻出上麵的名牌:“喲,是我小師弟,你們班主任是誰啊?”
“劉、冬、柏?名字不錯。”
忽然被點名,男孩驚了一瞬,低罵了聲,撚滅煙頭背上書包跑了出去。
樓梯間的聲控燈壞了好幾個,水泥灰色的梯子保留著工地毛坯風格,鬱祈安拾階而上,掏出深埋在包底的銀色鑰匙。
還好沒被抵押了去。
開門的瞬間還是讓她恍若隔世,一成不變的家具陳設,甚至有的換了新的。房間內的裝飾更加明亮,木質桌椅散發淡淡清香。
桌上一塵不染。
室內的整潔與室外脫落發黃的牆皮形成鮮明對比。
她下意識往鞋櫃的方向望去。
一雙男士深藍色拖鞋整齊放在門口。
有人一直在這裡住。
自己之前的房間已經換了個大床,灰色床單平鋪,毫無褶皺,屋內是男人的氣息,但又格外乾淨。
之前用來存放泡泡糖的書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