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車異夢(1 / 2)

“椎名小姐。”安室透沉吟片刻,果然笑道,“一事不勞二主,既然都已經坐在我的副駕駛上了,不如我送你去吧?”

區區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車速加快,用時隻會更短。

這不算遠,他現在也閒著沒事。

相比之下,安室透更想對所謂的占卜再做一次驗證。

椎名弦配合他的表演,聞言攥緊了手上的塑料袋,做出一副詫異、疑惑、不知道該不該拒絕的樣子,正要開口說些“真心”的客套話好好“感謝”他時,卻被安室透製止了。

“椎名小姐。”

他道,“如果你是想表達感謝的話,就不必了。”

這個二十後半的金發男人將手指豎在嘴巴前,做出了可能有點幼稚、示意彆人噤聲的動作,卻意外地不顯得違和:“因為我自己也對這樁案件的後續很感興趣,要是椎名小姐向我道謝的話,我反而會苦惱呢。”

安室透,一款善解人意的高情商男人。不僅達成了他的目的,還避免了大家陷入謝來謝去的泥沼。

“那麼,就麻煩你了,安室先生。”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椎名弦也隻好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

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稍微調整了座椅高度和間距,然後才給自己係上安全帶。

在這個過程中,椎名弦注意到這個座位基本上是出廠設置,看似沒有被他人調整過——也不知道是真的沒人坐過,還是被細心的安室透調整回去了。

伴隨著引擎的聲音,汽車啟動走遠,窗外的風景漸漸改換。

占卜師金瞳偏斜,極目遠眺,周邊景色和行人所攜帶的巨量信息有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被分條處理或拋棄。

車上的兩個人在一開始都沒有說話,但像他們這類人,又怎麼可能讓氣氛陷入冷場呢?

椎名弦並未主動說話,因為她料想到安室透會成為那個更加主動的人。

“椎名小姐。”

經過了不長不短的沉默——這沉默既沒有漫長到使人尷尬,也沒有短暫到顯得他急迫——安室透適時地開口了。

很好,他們兩個配合完美。

“你在占卜的時候,遇到命案的頻率很高嗎?”安室透一邊問著,一邊目視前方,手握方向盤,仿佛隻是好奇地隨口一問。

安全的話題。

“也不是很多吧,東京的治安還是很好的。”

椎名弦以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信口閒談,不著痕跡地表示了她對秩序社會的認可,“但是我每次遇上命案,都恰巧撞上了安室先生。”

她說著,“忍不住”微微一笑:“這麼一說,簡直像是偵探劇一樣,劇情人物隻要見麵,就一定會發生命案。”

“饒了我吧。”安室透假意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下次巧遇椎名小姐時,可就驚喜不起來了。”

“是巧合吧。”

椎名弦也閒聊般說著,揭過此事,視線從正前方轉向了側麵。

她心裡算了算車速和路上遇上的紅綠燈個數,又道:“安室先生,可以在前麵的便利店附近稍微停一下嗎?我想下去買瓶水——需要我給你帶些什麼嗎?”

這種請求,普通又合理,在大多數人看來不過是搭便車後的禮尚往來,又怎麼可能會往深處想呢?

安室透自然是隨便說了幾樣東西,就答應下來。

……重新回到車內的椎名弦看著前方,巧妙地利用玻璃的反光觀察安室透。

她注意到,臥底先生在扭開礦泉水瓶的瓶蓋前,動作微不可查地一頓。

是在檢查瓶身外側是否有被人工注射投毒的痕跡嗎?

這顯然不是在針對她,這隻是一種不能被算作工傷的職業病。

真辛苦啊。

她無慈悲地感歎一聲。

椎名弦看著外貌陽光的深膚男人喉結滾動,沒幾下就將礦泉水飲去小半。

他並未刻意用力,不過手中的瓶子還是在按動下發出塑料特有的脆響,冰飲料外壁懸掛的小水珠也不安分地滴落在了他的身上,染濕了一點夏季輕薄的白色衣衫。

“我不知道安室先生先生之前是在做什麼,但為了避免疲勞駕駛……”

椎名弦蓋上自己僅僅是淺啜了幾口的礦泉水,看似真摯地輕巧關心道,“不如待會換作我開車吧?”

“我也是有駕照的哦。”她強調。

此時的車輛正停靠在路邊,安室透也旋上瓶蓋,揚起笑容:“不,我今天的工作時間還不足八小時,沒有達到疲勞駕駛的標準,所以椎名小姐的好意我就心領了。”

笑容之下,安室透於心底思忖:椎名小姐觀察事物時很細心,她這麼說,莫非是看出了什麼嗎?

……自己身上應該沒有能推理出先前工作內容的破綻吧?

他先前沒有開槍,不存在硝煙味,膚色看不出曬痕,打扮很平常,夏季的汗漬和飲水量證明不了什麼,其他明顯的痕跡也在鏡子麵前處理過了。

嗯,沒問題。

雖然在彆人關心他時這樣想不太好,但安室透還是很有警惕心地自省了一遍。

而椎名弦則是從善如流地尊重了對方的意願。

在她看來,其實安室透大可以答應下來。

不管臥底先生是為了偽裝或保持人設,還是出於禮貌客套或紳士風度,都沒必要“死要麵子活受罪”吧。

……這兩人可謂是同車異夢。

白色馬自達行駛在公路上,留下一路尾氣,車上的話題也轉變成了最近被破獲的奇案。

“……是,那樁密室殺人案的原理是……”